狼王小猫番(4)
狼王·小猫番(4)
佳仪是个沉得下心的孩子,闲暇的下午,她的奶奶会教她画国画。 院子里棕黑的陶土缸里养了些虾,是给小姑娘临摹用的。 奶奶反复告诉小一,缸里的虾还不能吃,要等佳仪画完了,煮熟了才能给小猫吃掉。 但小一一身反骨,还是把虾捉出来吃掉了。 没了虾,本以为佳仪就不用画画了,但小姑娘捻着大蘭竹毛笔,开始画起了竹子。 只可惜她笔力不够,手也不够稳,竹竿总是画得弯曲。 宣纸堆叠,她一片竹叶一片竹叶地练习,宣纸摞了半个月,她才画出个先端渐尖,基部钝形,笔触行云流水的竹叶。 她开心不已,抱起小一转了个圈。 猫觉得她不应该总是宅在家里,她应该出去玩一会。 可她好似天生喜欢这些,长睫遮下一片阴影,拿着笔又专心致志地练习了起来。 周末的上午,她又很乖很乖地去上琵琶课,那琵琶跟她一般高,她往怀里一抱,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猫原本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喜欢这些事情,才这样津津有味地去做。 直到她捧着一堆罐罐,欢天喜地地朝他奔来,“小一!!” 原来是她的竹子画成,装裱之后卖给爷爷换了钱,原来是她弹成一首茉莉花,得了mama的零钱打赏,买了罐罐给它吃。 小女孩手劲小,撕不开羊奶布丁的塑料封皮,就用针管戳破了,一管一管的吸着喂给小猫。 喂过了羊奶布丁,她又要吸几管纯净水喂给他。 “医生说了,小猫喝不够水,会得尿闭,小一你也不想尿不出尿吧?” 小猫粉红的舌头飞快舔舐着她的投喂,尖尖的舌上倒刺剐蹭着针管,发出沙沙的声响。 等小猫乖乖喝完水,她便奖励似的亲了亲小猫头,夸赞一句真乖。 奶奶很爱看《红楼梦》,老剧播了一遍又一遍,她闲来无事,也会窝在奶奶身边一起看。 女孩rou乎乎的小手就那么稳稳地拿着小梳子,便看电视便给小一梳毛。 看小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向后折去尖尖的猫耳,而后舒服地呼噜呼噜个不停。 毛发随着猫的年岁,越发地长了,原来这是一只临清狮子猫,雪白得好似一团柔软棉花。 “小一,红楼肯定会约拍越好,卷卷的家里是做特效的,她说以后新的特效会用在电视里,效果会比现在好一百倍呢!”她笑眯眯地握着小猫爪爪,“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期待?到时候奶奶也会很开心……” 她碎碎念着,抱起小一,在怀里掂了掂,古怪道:“怎么这么重?” 她又摸了摸小猫的肚子,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什么嘛,你是气球嘛?小一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你快变成小煤气罐啦~” 佳仪一直很乖,猫几乎没见过她哭闹耍小孩子脾气。 直到一次,她呜呜咽咽地抹眼泪,身上穿的穿的花裙子明显是新换的。 猫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追上去蹭蹭她的裙边。 “呜呜,为什么不可以带小一去!”她哭唧唧地抹眼泪,“如果小一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佳仪,艺术馆规定不可以带小猫,你要尊重人家的规定。”mama劝导着。 可她正难过,根本不想听,捞起地上的小猫便跑出了家门。 她随意找了棵遮阴的大树,抱着小猫坐在草地上,皱起的葡萄眼又开始泪汪汪,“呜呜,小一……” 泪花滚落,她好难过,奶呼呼的小手扣着小猫的脑袋,就那么水灵灵地用小猫头擦眼泪。 猫:“……” 泪水打湿了他雪白的绒毛,腥咸的气息混着潮湿的泪意。 猫仰头,安慰地舔舐过她的眼泪。 她抹了把泪水,抽噎几声。 猫晃了晃雪白的尾巴,频频回头,示意她跟上。 于是她边掉小珍珠,边跟上了小猫的脚步。 还以为是什么。 她踩着地上散落的,绒毛粉嫩的合欢花,跟着猫猫的指引来到一片花圃。 阳光倾洒,为这片花圃披上一层金纱。 玫瑰的花瓣层层叠叠,在暖阳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红似火,粉如霞,每一朵都尽情舒展,馥郁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一旁的雏菊小巧玲珑,金黄的花蕊被洁白的花瓣簇拥着,迎着阳光轻轻摇曳,像一群活泼的小精灵。 蝴蝶兰也不甘示弱,紫色的花瓣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日光的轻抚下,灵动又优雅。 阳光好似最高超的画师,勾勒了花朵的金边,又将猫瞳照耀得灿烂无比。 雪白的狮子猫一抬手,就扑了只黑边的绿色大蝴蝶。 他抬起粉嫩的猫爪,将那漂亮的蝴蝶递给小女孩。 那蝴蝶被他拍过翅膀,一时半会儿飞不起来,便一下跳上女孩的鼻尖。 她凝眸一瞧,便见鼻子上那只硕大的大虫子,顶着两只黝黑的大眼,突然吐出一圈一圈诡异的虫信……她心里陡然发毛,吓得尖叫一声,飞快挥开那只蝴蝶,一时间竟然哭得更惨了。 猫原地怔愣几秒,而后同手同脚地走过去,抻长了身子用她的花裙子磨爪子。 明显的心虚和讨好。 · 猫躺在女孩房间的飘窗里,满身洁白的绒毛洒满灿烂阳光,揣着手手呼呼睡觉。 梦里,是他踏入深渊的前一刻。 深渊问他。 王,您想要什么呢? 您又有什么代价可以与吾交换呢? 他想要——想要她纯粹而热烈的爱意。 而代价就是,一旦踏入这深渊,他固然能够再见到她,可,也将踏入无休止的轮回。 不得再回世代先祖死后共赴的瓦尔哈拉神殿。 也无法得到世俗意义的解脱。 永远囿于造物主划定的圆圈叙事,一次又一次,痴缠于这悲情的求索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沦为飘雪蛇镯的养料。 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得到她呢?为什么不能? 命运是如此不公,他决计要靠自己搏上一搏。 去了异世,他可以不再有族群的责任,没有任何担子。 他完全有时间陪着她,陪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他会很有耐心,也会迁就她的感受——就像当年他们在庄园那样。 深渊笑了笑,可是王,扭曲时空,干扰了既定秩序,就是介入因果。 你由术法送过去,自然也会由术法送回来。 深渊的声音渐渐模糊了。 狼睁开眼,便见周遭全然陌生的植被。 天地如此辽阔,草木高大,苍穹无限,这就是——传说中的赛尼斯。 伊比低头看了眼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是动物界最低等的白色,他嗅了嗅,就嗅到猫的sao味和奶臭。 他:“……” 天上的鹰隼,郊外横行的野狗与猞猁,乃至山猪秃鹫,都是他小猫咪致命的威胁。 他想不通深渊为何会送他来到这种荒郊野岭。 小奶猫跳下石台,在杂草间滚了几圈,回头一瞧,便见一尊古老的东方佛像。 那座佛像静静端坐于佛龛之中,周身散发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面庞圆润祥和,双眸微阖,似在俯瞰世间万象,嘴角轻扬,带着慈悲与宁静。 他身着宽袍大袖的袈裟,衣袂线条流畅自然,褶皱处有着岁月摩挲的痕迹,每一道纹理都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佛像表面的金漆虽已斑驳脱落,但更添古朴韵味。在透过窗棂的微光下,佛像周身似有一层柔和光晕,庄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也让这古刹的氛围愈发清幽安宁 。 伊比心头震撼,却并未去拜那神佛,一小只奶猫背影决绝,走得艰难又坚定。 巴蜀多盆地,盆地多夜雨,这并不是她口中描绘的鲜花烂漫之地。 伊比在芭蕉叶下躲雨,在林中兜兜转转,也不知多久才绕出这片郊区。 可踏入人族的世界,才发现这里远比丛林要危险很多。 疾驰而过的电瓶车,呼啸而过的大卡车,凌乱的电线,角落里故意散落的鼠药,还有地面上冷不丁出现的下水道…… 她说过她家乡的楼很高,但这里似乎是个小乡村,或者小县城,甚至不如王庭的规划,远达不到都市的规模。 跋涉多时,加上初次踏入人族聚居地的警惕,小奶猫的身体很快体力透支。 他爬上屋顶,缩在角落里,突然找到一个软绵绵的枕头。 皂荚的清香,隐约夹杂着很淡很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味道。 他来不及多想,眼皮沉重,趴在那软绵绵的枕头上,春寒料峭,檐外是淅淅沥沥的冷冽夜雨,他的体温捂热了干燥的枕头,枕头也回馈他以温度。 人啊。 猫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就已经认识了你的气味…… “小伊,小伊——” 猫缓缓睁开眼,便见女孩兴冲冲地趴在自己跟前。 “小一,你怎么又趴在我的枕头上?”她指了指地板上一字排开的众多猫窝,“奶奶给你织了那么多窝呢,你干嘛专来抢我的枕头?” 猫伸了个懒腰,灿金的眸子睨向她,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王者气概,帅的没边。 她自猫咪身下扯出枕头,兴冲冲地拿下电话手表,“我给你拍回来了,艺术展,我是不是很贴心,是个好主人吧?” 那雪白的猫咪一怔,抖了抖耳朵,偏生性子傲娇,起身拉伸了下四肢,方才踱着优雅的猫步蹭到她跟前。 女孩扬起一个明媚灿烂的笑脸,“小一,你小猫咪好装啊,明明心里开心,却还要磨磨蹭蹭地凑过来?” 她弯腰抱起那朵白棉花,笑道,“这样矜持的小猫咪,就需要用亲亲来对付!” “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