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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已经够多了,崔蛮不欲再回答她了,横眉竖目地把食盒塞到了她怀里,扬长而去。茫然地打开了食盒,竟然是一碗漆黑的药汁。拂拂愣了愣,捏着鼻子,吨吨吨一口气干了,又提起裙子,飞快追了上去。刚一迈动步子,拂拂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了下去,脚软手也软,这也难怪,拂拂太阳xue突突直跳。她昨天跑了一晚上,力气到现在都没恢复。见她追上来,崔蛮竟然走得更快了,拂拂提着裙子,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崔蛮!!”“崔蛮!!”少女急得浑身冒汗,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阿蛮!”话音刚落,气力用尽,扑倒在了地上。一声亲昵得有些逾矩的“阿蛮”,崔蛮汗毛倒竖,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一转头看陆拂拂扑倒在地,唬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她:“你、你……”拂拂心里简直是叫苦不迭,却昂着头,咬了咬唇,殷殷期盼地看着她,眼睫扑闪扑闪。“阿蛮你能带我去见见牧临川吗?”崔蛮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是啊?她、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这一问把陆拂拂也问懵了。拂拂眼露迷惘。按理说,她把牧临川给救出来就没她事儿了啊?难不成她潜意识里还想把他培养成一代明君不成?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她任务进展到现在,妥妥地失败了。好歹是自己累死累活救出来的,拂拂闭上眼,自己安慰自己,可能这就是老妈子心态吧,不看到不安心。至少……至少得让她看看她的劳动成果吧?否则这多挫败啊。“他现在不见你。”崔蛮犹豫半晌,伸出手将她拉起来,面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躲闪,“你……你再等等。”拂拂何其敏锐聪慧,一眼就看出来了崔蛮眼神的逃避,不由心里一沉。“为什么不见我?”崔蛮哪里会撒谎,咬着唇,一把推开了她:“不见就是不见!兴许是烦你了!”手却被人一把捉住,拂拂握住了崔蛮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崔蛮。“我想去看看他,求你了。”一咬牙,豁出去了,直接发了张好人卡,“我知道你……你是个好人。好阿蛮,求你了,阿蛮阿蛮……”可崔蛮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些许挣扎同情和不忍,最后还是甩开了她的手。“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耻与你这俗婢为伍。”拂拂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来。看得崔蛮一时语塞,“那小疯子又什么好的?”时至今日,崔蛮依然对被赶出王城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可又见不得陆拂拂像个小狗一样围着自己团团转。也见不得牧临川那天在山门前的模样……咬牙跺跺脚:“算了,我带你去就是了。”一边领着拂拂往前走,崔蛮一边推开了其中一间寮房的门。“你可得做好准备。”一踏入寮房,拂拂一颗心随之沉到了谷底。床上卧着一个姑且能算得上“人形”的东西。少年转过脸来,神情漠然,勾着唇角冷笑:“崔蛮你又来作什么?看我的笑话不成?”还是一副sao包欠揍的模样,下一秒,却勃然变了脸色。“陆拂拂?你怎么在这儿??”牧临川面色大变,乌发垂落在眼前,苍白的唇瓣颤抖得厉害。面色难看,一字一顿道:“出去。”“滚。”拂拂纹丝不动。“滚出去!”拂拂非但没有出去,反倒还愣愣地走到了床边,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了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被子。少年慌乱地差点儿跳起来:“你干嘛!”目光落在牧临川身上。拂拂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神巨震。少年断腿处的白骨支了出来,血淋淋的尤为可怖,他虽然双腿已断,但到底还有半截大腿是好的,可此刻,这半截大腿与完好无损的双臂,却是血rou模糊,手掌也高高肿起。拂拂眉心急急一跳,不等牧临川反应,一把攥住了少年手腕,看了眼对方的手肘。手肘也烂了,可见森森白骨。牧临川一把抽出了手,目光凉薄,冷得渗人:“陆拂拂,你好大的胆子,不怕孤治——”“你背我到璎珞寺的?”拂拂劈头盖脸地打断了他,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眼圈已渐渐地红了,嗓子也在打颤。她真是笨死了。双腿都断了,牧临川是怎么把她带到璎珞寺的?看着牧临川这模样,陆拂拂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当然是,一步一步背着她爬过来的。guntang的泪水落下,少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触电般地弹起来,急急往后倒退了一步,生怕泪水滴进他伤口里。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目光触及到她的泪水,牧临川的脸色“刷”地一下青了下来,看上去又惊又怒。若是昔日,这或许能说得上是天子之怒,但如今他双腿尽断,就连这愤怒看上去都是如此软弱无力。牧临川死死地绷紧了面皮。陆拂拂的眼泪仿佛一同流入了心底,微涩,漫开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让他深感不安,头皮麻了半边,立刻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这是同情的,还是感动的泪水?他冷眼旁观,莫名怒气冲冲地想。有什么好哭的?他爬到璎珞寺本来也不是为了她,不过是顺带捎上她罢了。如今他这举动反倒在这些比丘尼眼里成了“深情款款”的象征,该拿出来大张旗鼓的,大肆宣扬一番,这让牧临川火冒三丈。这事几乎成了牧临川的逆鳞,一戳就炸。不叫陆拂拂来见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厌恶这些感动的泪水,厌恶这些小题大作的人情往来,这让他如坐针毡,屁股像着火一般,浑身都不自在。偏偏崔蛮并不如他意,她看着拂拂怔了一怔,冷笑道:“不让你见,你偏要见。”“我们在山门捡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模样了,是他背着你过来的。”想到今早在山门前的那一眼,崔蛮皱起了眉。当时牧临川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狼狈恐怖。浑身上下不成人形,简直就是个血葫芦。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儿木板,又不知怎么将陆拂拂放上去的,麻绳一头绑着木板,另一头缠在了肩膀与腰腹上,像纤夫拉船一般,拖着木板一步一步爬到了山门前。胳膊与半截完好的大腿由于施力的缘故,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