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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如兰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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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个小丫鬟都在十岁下,两个比明兰小,两个比明兰大,芳名分别是:二丫,招弟,小花和妞,盛老笑着让明兰给她们重新起名,这个明兰有经验,小桃的名字就是她起的,这四个干脆就叫‘李,荔枝,枇杷,桂圆’好了,一色的果蔬多整齐呀。

    正要开口,一旁的丹橘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四姑娘身边的两个jiejie,名字叫做露种和云栽,听说是书上来的,怪道又好听又气呢。”

    站在丹橘旁边的小桃用目光表示对自己的名字的抑郁,盛老和房mama也似笑非笑的以表情调侃明兰,害的她乱不爽一把的,不就是唐诗嘛,谁不会呀?

    大窘之余,明兰立刻翻了本诗集出来,下两下找出一首,高蟾好吧,有李白厉害吗?人是诗仙好不好!明兰气势万千的站在当中,指着那个小个的女孩:“你叫燕草。”指着那个细瘦的:“你叫碧丝。”指着那个温柔腼腆的:“你叫秦桑。”最后那个爽利大胆的叫绿枝。

    丹橘最是体贴,立刻上前凑趣:“姑娘起的好名字,好听又好看,且她们四个是绿的,我和小桃是红的,谢谢姑娘了,这般抬举咱们这两个笨的。”

    说着还拉了小桃一起给明兰福了福,明兰多少找回些自尊,小桃也很高兴,跟着一起捧场:“是呀,我和丹橘jiejie可以吃,她们不能吃呢。”

    明兰……

    盛老顿时笑倒在榻上,乐呵呵的看着小孩们胡闹,四个刚来的女孩掖捂着嘴轻笑,房mama微笑着坐在小杌上,心里适意的想:来了这六姑娘,这寿安堂如今可真好。

    盛老日渐开朗,兴许是心里舒坦了,身体也好多了,盛紘十分高兴,直说当初要个孩养是对了,老都有力气管家务了,盛府内的人员变动差不多时,长柏送亲回来了,因为盛维和长梧还要留在京城办事,所以长柏自己先回家,同船来的还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先生——庄儒。

    盛紘几年前就开始邀请庄先生来府里开课授徒,前前后后礼物送去好几车,陈恳的书信写了一打有余,奈何庄先生教质量有口皆碑,生成材率高,导致生意很好,一直不得空。几个月前庄先生过七十整寿,席上乐过了头多喝两杯,不幸染上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大夫建议去气候湿润的地方调理调理,江南远,登州正好。

    庄先生摸摸自己没剩下多少斤两的老骨头,觉得还是老命要紧,于是应了盛紘的邀请,随来京城的长柏一起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气十足的师娘,他们的女儿早年就远嫁晋中,儿则在南边一个县当典吏还是主簿也弄不清,盛紘特意辟出府内西侧的一个小园,连日整修好给庄先生老夫妇住。

    老两口随行仆人不过两,辎重箱笼却有二十个,个个沉甸甸的,明兰听过八卦小桃的汇报后,感叹道:看来古代家教业也很赚钱呀。

    请庄先生,盛紘本来为的是两个大儿的业,但经过孔嬷嬷的深刻教育后,他觉得好的师资力量就不要浪费,于是恭敬和庄先生商量一番后,又加了一笔束脩,把个女孩和最小的栋哥儿也算上,当做旁听生。

    开前一天,盛紘和王氏把儿女们叫到跟前叮嘱,先是长柏和长枫,盛紘照例从经世济民讲起,以光宗耀祖收尾,中间点缀两句忠君爱国之类的,两个大男孩低头称是。

    “庄先生问好,虽年纪大了些,却是出名的才思敏捷,教书育人十几年,于科举应试之道最是明白,你们要好好求教,不可懈怠!不许仗着自己有些许功名才名,就招摇傲气,教我知道了,立即打断你们的骨头!”

    这是盛紘的结束语,训斥的疾言厉色,按照儒家派的理论,当父亲的不可以给儿有好脸色看,最好一天按顿来打,不过对于终将变成人家人的女儿们倒还可和气些,盛紘转向个女儿时,脸色好看多了:

    “虽说女孩家无需出满腹经纶来,但为人处世,明理是要紧的,多懂些道理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出去一副小家气被人笑话,我与庄先生说好了,以后你们个上午就去家塾上,下午讲八股章和应试章法时便不用去了。”

    盛紘说这番话时,王氏脸色有些绿,她自己并不识字,至于什么湿呀干的,更是一窍不通,新婚时还好,但日长了,盛紘不免有些郁闷,他自诩风流儒雅,所以当他对着月亮长叹‘月有阴晴圆缺’时,就算不指望妻立刻对出‘人有悲欢离合’来,也希望她能明白丈夫是在感叹人世无常,而不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什么‘今天不是十五月亮当然不圆了’!

    时间久了,王氏自然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煞风景,于是后来她就积主张女儿读书,华兰还好,可是如兰十足像她的性,别的倒还机灵,偏只痛恨书本,被日日逼着方了几个字,根本不能和整天吟诗作赋的墨兰比,想到这里,王氏神色一敛,道:

    “你们父亲说的对,不是要你们诗词歌赋这些虚浮东西,而是些道理才是正经,将来掌家管事也有一番气派!”墨兰头更低了,如兰松了口气。

    盛紘觉的王氏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便没有说话,忽想起一事,道:“以后上,你们个不要挂那副大金锁。”转而对王氏道:“他们这般读书人素来觉得金银乃阿堵之物,大哥送的那副金锁尤其光耀金灿,出去会客还成,见先生不免招摇。”

    王氏点头,道:“那便不戴了。”想了想,又对女孩们道:“你们姊妹个一同见人,不好各自打扮,前日老不是打了副璎珞金项圈么?你们把各自的玉锁挂上,都说玉乃石中君,庄先生必然喜欢。”

    盛紘很满意:“说的对,这样便很好;……可是,明儿有玉么?”说着看向明兰,目光有些歉然。

    王氏笑道:“明丫头在我跟前日短,我也疏忽了,还是老周到,特意从自己的屋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玉料,送了翠宝斋请当家师傅亲手雕成了,我瞧着好,玉色温厚,质地润泽,手工又精细又漂亮,瞧着比四丫头五丫头的还好,我说到底是老,拿出手来的东西就是一般的好!”

    明兰低着头,暗叹:女人啊女人,说话不暗藏些玄机你会死啊?

    这玄机藏的并不深,大家都听懂了,男孩们还好,如兰立刻射过来两道探视线,低着头的墨兰也抬头看向她,盛紘知道王氏的意思,不动神色道:“你是嫡母,丫头们的事原就该你多cao心些,如今还要老补救你的疏忽,真是不该。”眼看着王氏咬着嘴唇眼光不服,盛紘又加了句:“也罢,反正明丫头养在老处,也只好多烦劳些了。”

    夫妻俩一阵目光你来我往,然后归于平静。

    明兰给他们默默补充——

    盛紘的潜台词是:当正房夫人的,所有的孩原就该你来管,你厚此薄彼还有理了?

    王氏的心里话是:你丫的,不是我肚里出来的,又没从小养在我身边,凭什么还要我费钱费心费力,没给他们苦头吃,就是算我圣母了;不过你妈怎么也一副样。

    盛紘结案陈词:算了,最新222。0㎡孩也不要你养,各找各妈就是了,明兰的亲妈死了,就靠着祖母好了,你也别多废话了。

    最后盛紘又说了长栋几句,这孩才四五岁大,他的生母香姨娘原是王氏的丫鬟,如今依旧附在正房里讨生活,儿算是养在跟前,这小男孩素来胆小畏缩,既不是嫡又不受宠,王氏倒也没难为他们母,只不过一概忽略而已。

    出去时,明兰看见等在房门口的香姨娘,低眉顺眼,恭敬低调,她看见长栋出门来,喜气的迎上去,温柔的领着小男孩走,明兰忽然觉得:比起死去的卫姨娘,她还算是幸运的。

    ……

    华兰出嫁后,如兰就住进了葳蕤轩,盛紘训完话,如兰就阴沉着脸回了闺房,一脚踹翻一个大理石面的乌木如意小圆墩,然后扑到床上,用力撕扯着锦罗缎的枕头,后头王氏跟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骂道:“死丫头,又发什么疯?!”

    如兰嚯的起来,大声道:“四jiejie抢了我的玉锁也就算了,那是林姨娘有本事,凭什么连明兰那个小丫头也越在我的前头?我还不如个小妇养的!”

    王氏一把扯住女儿的胳膊,拉着在床沿坐下,点着额头骂道:“你父亲不是后来又给补了一个玉锁吗?玉色只在墨兰那个之上,你个没知足的东西!明兰那个是老给的,你自己不愿去寿安堂,怪的了谁?”

    如兰恨恨道:“我是嫡出的,不论我去不去讨好祖母,她都当最重我才是,如今不过教明兰哄了几天,竟然嫡庶都不分了,还整日说什么规矩礼数,别笑死人了!一个庶出的小丫头,给口吃的就是了,还当千金大小姐了!我听人说,外头人家里的庶出女儿都是当丫头使唤的,随卖随打,哪有这般供着!”

    王氏气了,旁边刘昆家的笑着递上来一杯茶,一边打发走一干小丫头,一边收拾地上的狼藉,道:“姑娘年纪小,不知道,只有那不识礼数的商贾和庄户人家才不把庶出女儿当人看,越是显贵的人家,越是把姑娘家一般对待的!要知道姑娘是娇客,将来嫁人总有个说不准的。当初在娘家时,有两个远房表姐,一个嫡,一个庶,那家也是一般当小姐供着;论亲时,嫡的嫁了高门大户,庶的嫁了个穷书生,可也是天有个不测的,谁知那高门大户竟后来没落了,反是那穷书生一官运亨通,家业兴旺。那庶的也是个厚道的,念着当初的情意,便时时帮衬娘家和嫡姐家,后来,连那嫡姐的几个儿女都是她照应着成家嫁人的呢。”

    如兰气鼓鼓的听着,冷笑道:“刘mama这是在咒我也如那嫡姐一般了?”

    王氏一巴掌拍在如兰背上,骂道:“你个没心眼的东西,刘mama是咱么自己人,说的都是贴心话。刘mama是说,越是大户人家,越不能让人家说闲话,女孩没嫁时都是一般的对待;倒是你,成日头争风要强,自己却又没本事,讨不得老爷老的欢心,你不得你大jiejie也就罢了,也明兰呀!”

    如兰闷着不说话,想起一事,道:“母亲当初不是说老没什么可巴结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是金又是玉的?出手这般大方。”

    王氏也郁闷了:“烂船也有斤钉,是我糊涂了,想她还有些棺材本罢。”

    想了想,又苦口婆心的劝女儿,道:“你这孩也不容人了,你六meimei这般从不与你争闹的,你竟也容不下,偏又没什么手腕,将来怕是要吃大苦头。不过说到底,你又何必与她们争,如你大jiejie一般,你的身份在那儿,将来必然嫁的比她们好,过的比她们舒服,眼前闹什么?没的惹你父亲不喜欢,就算装,你也给我装出一副姊妹和睦的样来!”

    如兰似有些被说服,艰难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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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庶庶女地位,我这里要说的是,古代中国是个很大的国家,教九流,各个等级都有,有像里把庶女(个春)娇贵教养的公府大家,也有像里面不把庶庶女当人看的人家,这都是很正常的。

    古代做官的往往忌讳多些,因为官场上有德行考评,所以很少宠妾灭妻(除非他不想做官了),也很少把庶庶女当猪当狗的,大面上都得过的去。

    但是商贾人家则宽泛多了,古代对商人评价之低不是空xue来风,商贾之家出现的规矩混乱和伦理破败的确是很多的,比如秋李的里,那户大富商户不是老一死,长就把庶妹送给县令老爷做妾了么?也导致了他们家族被人看不起。

    当然因为中国历来是官商不分家,所以和官搭边的商人家就又好些。

    ……

    还有根据庶自己的能力,有个亲提了袁世凯的例,这是很对的,袁世凯当年那事闹的很大,还上了报纸头条,但即使是袁大头权势滔天,许多老究还是站在宗法这一边。

    不过也有例外,晚清著名的谭延闿,父亲是晚清与张之洞齐名的封疆大吏谭钟麟,谭延闿也是妾室所生,但是实在是优秀出色了,在那个乱世,曾经任两广督军,次出任湖南督军兼省长兼湘军总司令,授上将军衔,陆军大元帅,谭氏宗族几乎都靠他护着,还是著名的书法家,一手谭体至今有人临摹,以至于影响其母在宗族中的地位,他母亲去世时曾发生这样一件事。

    谭宅位于谭姓族祠的后进,灵柩出殡必须经过族祠出门。按照族规,妾死后不能从族祠大门出殡。因此,族人力劝谭延闿不要坏了族规,从族祠侧门抬出,有的还挡在大门口,谭延闿目见此状,怒不可遏,一气之下仰卧棺盖上,命扛夫起灵。灵柩抬到族祠大门口时,他大喝:“我谭延闿已死,抬我出殡!”族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好让,让扛夫抬棺从族祠大门出殡。由于母亲的遭遇,谭对封建习俗颇不满,誓不纳妾。谭妻生了一女,很早便去世了,临终前嘱咐谭延闿,望他不再婚娶,将几个女带好,谭对夫人的遗嘱颇能信守。

    中国讲究的是中庸之道,总是有少数例外的,大家不要较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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