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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Alex却盯着女人的脸看了良久,如果不是小宝知道他都快弯出圆周率来了,一定会认为他对照片上的女人一见钟情。“漂亮……”好一会,Alex才喃喃地说。小宝不解地说:“啊?哪漂亮,拍得多傻啊。”Alex摆摆手:“你不懂——你看,她就像个蜡做的假人,全身僵硬,不自然地往镜头前一站,眼神里还有种特别灰败的东西,显得眼神黯淡,表情呆滞,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女人,可当你仔细分辨的时候,就发现这女的长得真是……漂亮,就好像……”他似乎突然词穷,比比划划了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那种快死的花,你知道吗,外围的花瓣已经变质成了垂死的棕黄色,能看见里面干瘪的植物脉络,只有花心上有一点残破的生命力,带着马上就要消失了的水汽……”宋小宝说:“你不就是想说残花败柳吗?”“毛!你有没有审美?不会说就闭嘴,我发现你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Alex没好气地喷了她一句,接着,他低下头着迷地看着那张照片,低声说,“有种行将毁灭一样的美,让人一看,就会不自觉地想象那朵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哎,这人是谁?”“我妈。”宋小宝说着,把照片抽了出来,看了看上面标注的日期,“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我哥说的……哦,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开始吸毒了,怪不得瘦成这幅皮包骨的鬼样子呢。”Alex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好像触碰了小宝的他们家的伤心事,顿时从狂热的摄影爱好者状态里回过神来,讪讪地说:“离离,对不起啊……”“没事,我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宋小宝状似没心没肺地耸耸肩,又补充说,“对我爸也没有。”就在这时,魏谦和魏之远回来了,魏谦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小宝手里的照片上,脸上没见什么喜怒,只是走过去,自己动手收拾好,把母亲的照片重新塞回相册,又在宋小宝头顶轻拍了一巴掌:“玩什么不好玩相片。”Alex虽然很想再逗留一会,看着美男养养眼,可他察言观色,发现魏谦面色不郁,只好在五分钟之内识相地告辞,去了他下榻的宾馆。魏谦打起精神,跟小宝聊了几句,在九点钟之前就回屋了。到了自己房间里,魏谦才把门一关,狠狠地掐起自己的眉心来——他头疼欲裂。魏谦只是草草洗漱,连头发都没擦,就滚到床上,很快,就身心俱疲地睡着了,在他彻底陷入睡眠之前,脑子里乱哄哄地跑过了这一整天的事,最后,定格在被小宝拿在手里的那张旧照片上。他先是迷迷糊糊地故梦重做,梦见了自己小时候靠在怀孕的女人身上,听她讲河水和小孩的故事。而后女人和念书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故事仿佛还有后续。女人丰满的双颊凹进去,本来就高挺的鼻尖好像尖锐得要戳破天际,目光越发阴郁麻木,殷红的嘴唇里似乎总是透着疯狂的死寂。魏谦好像退回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他一推门,就看见女人木然地站在小宝的床前,手里还拿着她吸毒用的针管,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小女孩睡得人事不知。魏谦头皮一炸,两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女人,挡在小宝床前:“你干什么?”女人瘦成了风中的竹竿,被他一抬手推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往后倒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干什么?”她低低地笑起来,落到角落里的手正好碰到了魏谦小时候那本故事书,女人拿起来,消遣似的,不慌不忙地把那本书一页一页地撕了,她慢悠悠地说,“你们两个婊子养的小杂种,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早点死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她说着,目光落在残破的书页间:“小羊小羊圆滚滚,嗷呜一口吃下肚,一个也别跑……哈哈哈哈,一个也别跑。”魏谦:“疯子。”他不想再看她,弯腰查看小床上的小宝,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小猪,旁边这么大动静,愣是吵不醒她。她的小脸蛋圆鼓鼓的,rou团子一样的小爪子放在身侧,无意中一张一合的,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少年松了口气,轻轻地把女孩的小手拢进被子,感觉她好像在依恋地抓自己的手指。可还没等他体会到孩子温热的掌心传来的体温,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他闻到女人身上让人反胃的劣质香味,那双手瘦得脱了形,手背上有一条一条干出来的纹路,指尖没有一点血色,触感却极其滑腻,像两条冰冷的鱼滑进了他的衣服,一只手掐住他的腰,继而移动到了他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碰到了他的下体,挑逗地揉了起来。少年的身体将发育,还没来得及进入青春期,他懵懵懂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场呆住了。随着陌生的躁动涌入他的血管中,“轰隆”一下冲进了他的脑子,魏谦才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挣扎起来,回身给了女人一巴掌。“啪”一下,屋里寂静了片刻,小宝终于被吵醒,声如洪钟地哭了起来。女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一手捂住脸,跪坐在地上,轻而断续地笑起来,一时间疯疯癫癫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娇憨:“哎呀,宝贝儿子,原来你还不懂啊?”魏谦的血冷了下来,他觉得身上女人的触感好像还在,就像有一条蛇缠在他身上,他一阵恶心,扶着桌子干呕起来。女人不笑了,漠然地看着他:“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种事吗?怎么,觉得妈恶心?那又怎么样?十几年前,你身上的血就是我的,你自己不恶心?嗯?”说完,她拢了拢头发,抬起下巴,端庄而冷漠地站了起来,嘴里却轻轻地哼着:“小羊小羊圆滚滚,嗷呜一口吃下肚,一个也别跑……”一边哼唱,一边踩上她的高跟鞋,把领口解开了些,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她突然回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脱出来,定定地看着魏谦,胡言乱语地说:“我告诉过你别过河,别过河,你还要过!怎么样呢?宋大伟死了吧?你也完蛋了吧?就要被‘嗷呜’一口吃掉了吧!啊哈哈哈哈……”她的笑声越来越尖利,到最后简直像是捏着嗓子的乌鸦夜啼,生出某种撕心裂肺的不祥。魏谦猛地惊醒过来,心悸如雷。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窗户,晚秋的冷风一吹,吹得他狠狠地激灵了一下,而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裸的。魏谦皱了皱眉,他平时压力极大,休息时间极其珍贵,一般是倒头就睡,不大顾得上这方面的需要,隔一阵子偶尔会有,也是用手草草打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