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真是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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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对对，我已经到了——是雕像旁边的这栋对吧？啊…好好好。” 你用手挡了一下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将视线投向精美的雕塑旁边的独栋别墅，一边感叹这扑面而来的富贵一边按响了院门口的门铃。 房子的门开了，里面是一位粉发的年轻女人。她踩着拖鞋穿过小院子来给你开了大门，一边带你进屋一边跟你打招呼:“你就是新来的补习老师吧～家里那臭小子的学习可要拜托你了呀！” “呃，嗯嗯。”她的自来熟让你有些局促。 女人似乎是看出来了你有些束手束脚，轻轻的拍了拍你的肩膀:“影找过不少老师，都被那小子气走了，你当时说愿意接她的单的时候，影都高兴坏了～你也别拘束，影不在家，我就是来给你开个门，再带你见见她家孩子，一会就走，你在这跟在家一样就行～”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你还是有些紧张的捏着袖口。 女人向你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影的朋友八重神子，你叫我八重阿姨就好。影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我就来帮她点小忙。” 小别墅一共有四层，第四层是阁楼，你跟着她走到三楼走廊最角落的房门口，一眼就看到门上贴着几个大字——私人时间，勿扰。 嘶，你当时只是在家教群里看到了这位家长发的单子给的又多又没人接，这才直接联系了她，该不会其实是因为有什么坑所以才没人接吧？！气走了很多老师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往八重神子身后缩了缩。 神子敲了敲门:“国崩，新……” “干嘛？”屋里传来了一个带了些不耐烦的声音。 “新老师来了，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你忘了？” “－……” 空气安静了一会，房间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里面的人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开了门，从门缝里露出只眼睛来。 “哎呀国崩，别这么害羞嘛～来跟老师做个自我介绍？” “啧……” 房门慢慢的彻底打开，将屋里的人露出来。身材和同龄人相比略显瘦小的少年身上套着宽大的T恤和外套，衣服的下摆盖住了一半大腿。屋里冷气开的很足，本来房子里就已经挺凉快了，从他房间里冒出来的空气却是要低得多，你看着他大咧咧的在外面露着的白腿，不免担心这孩子会不会被冻坏。 紫色的眼睛在你身上打量了一圈，你似乎听到他哼了一声，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你好？” “……我叫国崩。”他说着瞄了一眼神子，似乎犹豫了一下，便侧过身示意你进房间。神子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是好孩子嘛。” 说着，她又越过国崩对你说道:“那我就先走咯？影应该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好～” 她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留你们二人在屋里独处。 国崩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你也不知所措的提着包杵在屋子中间，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呃……我们不急着讲课，先聊聊天怎么样？”你四下打量了一下，“请问我能坐在哪里？” 房间中间摆了一张矮矮的小桌子，国崩正缩在桌子边的懒人沙发上扣手机壳的边边。屋里光线有些昏暗，最亮的光源是旁边书桌上放着的电脑显示器屏幕，显然他刚刚是在用电脑。 听你这么问，国崩指了指矮桌另一边的小垫子。你把小垫子挪到桌边，包靠在桌脚上，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跟他搭话。 正在这时，你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这才下午两点不到，你是刚吃过饭过来的，显然不可能是你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你给神子发了条信息问她国崩吃过饭没有，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神子也是在你之前没多久才到的国崩家，国崩一向自己呆在房间里，神子以为他是自己点过外卖吃了，便没管他的饭。 看来这人其实根本没好好的按时吃饭，你犹豫了一下，问他:“其实我平时挺喜欢做饭的，你想尝尝我做的甜品吗？” “我不爱吃甜的东西。”国崩抱着自己的腿，一边玩手机一边回答你的话。手机屏幕在他脸上投出一片冷白的光，映的他眼尾的一抹红色有些刺眼。 “我还会做别的，但是我不熟悉你家的厨房，你能带我去看看吗？嗯？” 你试探着让他跟你从屋子里出来转转，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直接拒绝，也许是他今天心情不错，国崩只是玩手机的手顿了顿，就站起来跟你出了门。 他房间里温度实在是低的吓人，你在里面呆了没一会就有些手脚冰凉，忍不住搓了搓手。 餐厅和厨房在一楼，国崩直接按了房间对面的电梯，一步楼梯都不想走，你没话找话，一会问他是不是天天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一会又问他平时喜欢干什么。 “喜欢打游戏。”他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偷偷瞄你的表情，然而你并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问题，反而问他喜欢打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固定的，随便玩玩。到了，厨房在这边。” 你问了他的忌口，又在冰箱里找了找能用的材料，最后决定给他下碗面吃。 你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一碗冒着细细的热气的汤面就摆在了桌上。 “尝尝我的手艺吧。” 影常年不在家，神子也不能天天过来看着他，导致国崩养成了不注意自己身体的坏习惯。看他的体格就知道他平时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你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要不是今天你来了，他中午恐怕就干脆不吃饭了。 他吃东西不快，你一边看他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想来他吃饭的时候也不太愿意说不怎么令人高兴的校园生活，你就跟他聊游戏。 “我平时也会玩游戏，一会要不要一起打？” “你会什么？”他挑了挑眉，总算愿意直视你的眼睛。 你对游戏还是很有自信的:“都可以试试嘛，你想打什么就打什么！” 兴许是看在面条的面子上，国崩没在游戏上为难你，而是挑了一个普通的双人闯关游戏。虽然到后面的关卡越来越难，但你们都是喜欢打游戏的主，cao作也都在线，没什么压力的就通了关。 屏幕跳出通关动画的时候，你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国崩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看不出来，你打游戏的水平还可以嘛。” “难道我是看起来很不会打游戏的人吗？”你故意撇撇嘴假装生气，然后又笑了出来:“可别小看我啊。” 拉开国崩房间里厚实的窗帘，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我该走了。” 国崩rou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下来，但又没说什么。你晃了晃手机:“加个好友？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就不用让我再找你mama了。” “嗯……”国崩乖乖的打开手机加了你的好友，有些心不在焉。你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非得是学习的事情嘛，平时想打游戏找不到人一起也可以叫我啊，我看你游戏库里挺多没玩过的多人游戏的，有需要就叫我～” 回了学校之后，跟你同样在家教群的同学来问你第一天去带学生感觉怎么样。 她是知道你接了影的单的，来问你的时候脸上的好奇都快实体化了:“我听说那家的小孩超级难带，之前接他们家单子的姐妹都受不了他家小孩的脾气，全都是带了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月就不干了，在群里传的跟怪谈似的，也就你刚来不知道，才敢接他们家的单。” “我看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恐怖啊……我还加了他好友。” “啊？真的假的，不是说那孩子对人都爱搭不理的吗，说话还特难听？” “也就有点腼腆吧，他中午没吃饭我还给他下了碗面吃。” “啊？？？”同学的脸上写满了我不理解，“不是，你今天都去他家干嘛了？” “呃，做了碗面然后跟他打了一下午游戏？”你挠了挠头，“这不是为了先跟他搞好关系，也方便以后他配合我嘛？” “好吧好吧……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还听说那孩子长的挺好看的，真的吗？” 你无奈的盯着她的眼睛:“好看是好看……这么好奇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而且我们也就比他大两三岁，什么孩子来孩子去的，显得咱们多大似的。” “哎呀，这不是群里的家长大部分家里都是小学生，大家都这么称呼习惯了嘛！” 你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大概是因为你们还是不熟，国崩虽然加了你的好友，也同意了你说“找不到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可以联系你”，但在你第二次去他家之前都没有给你发过信息，聊天界面里只有一个打招呼的内容干巴巴的躺在最顶端。 这一次不仅影不在家，八重也有事，没办法来给你开门。你想着国崩在三楼的房间里估计也听不到你敲门的声音，就提前给他发了信息。然而你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他回你消息，最后只能站在他家院子门口给他打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电话才被接起。他似乎是刚醒过来，声音还有些沙哑:“喂……？” “我到你家门口啦，来给我开个门吧～”你被太阳烤的有些热，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我要被蒸发了。” 电话那边的人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你把身体缩在地面上小小的一片阴影里，期待国崩的动作能快点。 国崩来给你开门的时候，身上只套了一件相当宽大的T恤衫，皮肤在太阳光下白的反光。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空调房的冷气，你靠近他时能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凉意。 你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眼神有些躲闪，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你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提前给他买了些吃的，此时正好能给他先垫垫肚子。 国崩的房间里冷气依然开的很足，他今天穿的比上次凉快多了，但脸上丝毫没有觉得冷样子，反而是你有些受不了，给他讲了会题后打了个哆嗦，问他能不能把温度稍微调高一些。 去摸遥控器的时候你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才发现他也是四肢冰凉的状态，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你的手好凉，温度开这么低不冷吗？” “……怎么了？我喜欢冷一点。” 国崩抱着膝盖缩了缩，眼下的两团乌青有些刺眼。 “你要是冷的话就自己调温度吧。” 他学习并不困难，你给他讲的知识点和题他都掌握得很快，甚至你觉得他其实并不需要补习。所以当你发现他精神似乎不太好时，便提出了提前下课，让他好好休息。 离开之后，你一边走一边给神子发信息，问她国崩怎么没去上学。 神子的工作清闲，回信息也快:“你从哪里看出来国崩没去上学？” “椅背上挂的衣服不少，但是到处都没看见校服，门口还堆了三四份外卖的包装，今天才周六，他中午又没吃饭，总不能是上周的垃圾吧。” “看不出来，你观察力还挺敏锐。”神子回了这句话之后对话框沉寂了好一会，你都已经回到学校了，她才又回了信息。 “抱歉啊，刚去问了影的意见。” “国崩这孩子之前在学校因为性格原因朋友一直不多，之前他唯一的朋友转学走了，他就一直有些融不进别的群体。” “重新分班之后他也没再交朋友，班里有的新同学看这孩子长得好看，动了歪心思。”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崩又不肯说，总之在那之后国崩就不愿意去学校了，我和影没办法，只能一直给他找补习老师。” 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手里的手机都沉重起来。 考虑了一下之后，你给神子回信息道:“国崩很聪明，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找我帮忙。” 知道了国崩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之后，你也不打算按照正常的一周一次的频率去给他上课了，没事的时候就给他发个信息问候一下。 上次他穿的那么单薄呆在十几度的空调房里，不出意外的感冒了。要不是你第二天给他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他恐怕是要一个人躺床上硬抗过去。你只给他发了个:“等我过来。”就抓起包出了门。 你把这事告诉了八重神子和影，拿到了影家的大门密码。影的工作抽不开身，八重又正好出差去了，只能把国崩拜托给你。 说实话，这一家子给你的感觉都有些呆呆的，才认识了没多久竟然就这么信任你，你不禁有些无奈。 去影家的路上，你想起厨房里那空空荡荡的冰箱，顺路去了趟超市。这会儿超市里没什么人，你迅速的买了些煮粥的食材，拎到了影家里。 你进门的时候国崩给你发了信息，问你是不是来了，他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你让他在屋里等你一会，你先去整理一下带来的东西。 处理食材没花多少时间，你盖上锅盖定好时就急匆匆的跑到三楼去找国崩。 敲了两下门后，你按下了门把手。一打开他的房门，你就被冷气扑了一脸。床上厚厚的被子鼓起来一团，缩在里面的人只露了半个脑袋出来，连头发丝都无精打采的垂在枕头上。 听到你的声音，缩在床上的人勉强睁眼看了你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空调温度仍然是雷打不动的16℃，你刚想说他怎么生病了还开的这么低，顿了一下还是没说，直接拿起遥控器将温度调的正常了一些。 国崩眉头紧锁，眼睛也闭的紧紧的，额头上还出了些细汗，你用手指碰了碰他的额头，被烫的吓了一跳。 烧的这么厉害，幸好你不放心他还是赶了过来，要是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拖得拖到什么程度？ 看他现在的样子大概也吃不下东西，你让他夹上温度计，下楼去厨房把煮粥的火调小了一些。 温度计测出来的结果是国崩烧到了快39度，影家里又没有退烧药，你只得去了一趟附近的药店。 空腹吃药对身体不好，你回国崩的房间时顺便给他盛了一小碗淡淡的粥。国崩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乖乖的把粥喝完，又缓了一会吃了药。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跟我说啊，不要自己扛着，要是晚上还退不了烧我就带你去医院。” “唔……不用……” 他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眼尾被烧的发红，生理盐水润的眼睛湿湿的，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我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你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听到他这话有些生气的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可不行，万一烧坏了怎么办！” 好在退烧药起了作用，到晚饭时间时，国崩的体温就基本恢复了正常水平，也能吃得下饭了，除了走路还有些虚虚浮浮的，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 你忍不住想唠叨他，但感觉他大概率会敷衍你然后继续我行我素，便没多说什么，只说有事没事多联系。 从这件事之后，你们俩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国崩时不时还会主动给你发信息聊天。你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倒也乐意陪他闲聊。 不过你倒是没想到他还会主动叫你一起出门。 （二） 已经到了春天，天亮的慢慢早了起来，但冷热不定的天气还是让人想要缩在室内。 周末没课，也没有给国崩补课的安排，你头天晚上熬夜刷手机熬到了快两点。本来打算早上一觉睡到自然醒，却在八点多时被电活铃声叫醒。 你随意的揉了揉眼睛，看到屏幕发现是国崩的来电，没多想便直接按了接通。 “喂？有事找我吗……咳嗯。”因为刚醒，你的嗓子还有些沙哑，话说着说着就带上了“颗粒感”，没忍住清了清嗓子。电话那头的国崩似乎有些紧张：“呃…你还没起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事没事，这个点也不早了，没事的。”你怕国崩因为这点事自责，赶紧转移他的注意，“今天没我的课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我前一段听神子阿姨的话重新回学校上学去了。” “啊，她跟我说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前两天有点紧张，不过现在的同学都忙着准备考试，没什么人注意我……”电话那头的少年顿了一下，迟疑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的问：“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陪我出来转转？” 从国崩之前的状态来看，他能重新去上学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你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休息日主动提出出门，还是约你一起。你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衣服：“当然可以，在哪里见面？” 约定了半天最后你还是直接骑着自己的电动车直接去了国崩家接他。他开门发现是你还惊讶了一下，问你不是说好晚些在附近的公园见面，怎么直接来了他家，你不好意思说跟他一起出门有些激动过头，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还是你第一次见国崩穿睡衣以外的衣服——他之前天天在家里窝着，神子想给他买衣服又嫌他根本不出门买了不穿也是浪费，便给他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穿一周也不重样的睡衣——天气逐渐转暖，但起风时还是有些凉，国崩的常服一如既往的单薄，看的你都替他打了个寒颤。 “怎么穿这么薄？会冷的。” “嗯？我看今天的温度已经比前几天高了很多，就少穿了些。” 他嘴上说自己不怕冷，在路上却还是被风吹的有些狼狈，坐在你的后座上蜷缩着身子，悄悄的贴着你的后背越贴越紧。 “冷了？” “嗯……毛衣一吹就有点透风。” “那你抱紧我，让我给你挡着点。”你单手摸了摸他被吹得冰凉的手背，“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运气略差，到公园时天色已经阴了下来，虽然暂时没有下雨的意思，但风是越吹越凉，国崩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下意识缩着胳膊摩擦了两下。你把自己的薄围巾解下来给他系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被风吹了一下，让你忍不住打了个颤。 天气这么差，在外面乱逛的话别说国崩了，就是你也得感冒，你问国崩要不要改变计划去附近的商场看看。他还是不太习惯人多嘈杂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立刻点头同意了。 商场里虽然没再专门开暖气，但还是比外面暖和多了。国崩在来来回回的路人中有些紧张，你走着走着就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悄悄勾住了你的指头。 他的脸几乎快全部埋进了围巾里，你反握住他的手，将他往你身边拉近了一些：“紧张的话就靠我近一点，没事，大家不会注意到你的。” “嗯……” 国崩耳尖有点发烫，他空着的那只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在心里担心自己的脸会不会红的太明显，但实际上他的脸颊被围巾挡住，你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完全没注意到他哪里不对。 冰凉的手慢慢被暖热，少年被围巾挡住的耳朵清晰的听到从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体温也渐渐升高，薄薄的围巾围出的小小空间里的空气莫名guntang了起来，烫的他忍不住将脸前的布料拉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小瓶子，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完全没注意你们走到哪了，只闷头任你拉着他走。你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国崩一头撞在了你身上，慌张的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抬起眼看向你。 “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已经开始发烧了吧？” 你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有些高，但似乎又还没达到发烧的程度，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国崩立刻又缩回了围巾里：“没有，大概是……只是有点热。” “那要不要把围巾取下来？” 听你这么说，他捂住围巾飞快的摇了摇头。 正在你不知道带他去哪里逛时，国崩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他尴尬的挪开了视线，想收回被你握住的手，轻轻挣了两下没挣开，还被你端着长辈架子摸了摸头：“饿了？身体这么差还不吃早饭，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国崩肠胃不好，你便带他去吃些清淡的。现在不是饭点，你们在餐厅里倒是清净了不少，正好能坐着聊聊天。 你想到他重回校园的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虽然国崩因为自己的问题在家自学了许久，但学习上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回了学校习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跟上老师的复习冲刺进度，你并不担心，你担心的是他现在还是不太会与别人相处。 国崩的脾气其实并不算太好，因为之前的事又不太敢主动和别人交流，据神子所说他和家人也不太亲近，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硬抗，你怕他万一又在学校碰见什么他自己会抗出问题的事。 既然你是以家教的身份和他认识的，想来想去还是从学习开启话题比较合理，你一边搅动着面前的汤，一边开了口。 “嗯……你回学校几天了？学习进度能跟得上吗？” “快一周了，你上次给我补完课我就叫神子阿姨帮我找学校了。”国崩乖乖的回答了你的问题，“学习……还可以，我已经能习惯老师们的授课节奏了。” “那就好，要是有哪里跟不上也别着急，随时给我打电话。”你托着自己的脸，给神子发了条信息，在得到了神子秒回的答复后道：“要是在学校不开心或者身体不舒服的话，也可以找我，我刚问过神子了，她要是不在家的话，我也会去接你的。” “真的…真的可以吗？” 国崩手中的筷子都停了下来，他垂下眼心不在焉的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然后抬起头：“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吗？” “嗯哼～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我最晚下了晚课也会去接你的。” “那……” “在学校压力别太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要是受不了学校的作息就跟老师说，别硬撑啊。” 你不怕他利用你的承诺偷懒，国崩并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他宁愿在学校瞒着所有人憋出问题，也不会用叫家长接自己回家的方式偷懒。 你们又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了一会，等餐厅的人慢慢多起来时才离开。 商场外已经下起了小雨，你们在商场里逛了半天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你看着国崩单薄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也不算厚的外套，对你们怎么回去犯了难。神子今天不在家，你也不能打车回去把你的电动车扔在这里不管，只得去临时买了件大雨衣披上。 “你在后面一定要抱紧我啊！好在这雨衣也能挡挡风，希望不会把你吹感冒。” 国崩整个人都被裹进了雨衣里，紧紧地抓着你的外套，趁着你看不见他的动作将脸埋在了你背上。他紧紧地攥着口袋里的小玻璃瓶，不自觉的用拇指指腹蹭着瓶口的塞子，精神逐渐放空，就连到自己家门口了都没察觉到。 “国崩？国崩？” “啊！怎么了？”他的脑袋往上一抬，你被他顶起来的雨衣一扯，往后仰了一下。 “到你家了，你该下车咯？” “啊，嗯……” 他有点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你的衣服，从雨衣下摆钻了出来。你用手给他挡了挡雨：“快进去吧，记得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你目送他进了屋门才骑车离开，回到寝室之后整个人被风吹的透心凉。还好你身体素质够硬，冲了个热水澡就满血复活。你还特地发信息问了国崩的身体情况，听他说已经洗完澡躺上床才放下心来。 国崩的确有乖乖听话去冲热水澡，在脱掉被雨淋湿的脏衣服时，他抿着嘴掏出了口袋里的瓶子。瓶子里装着几颗他叠的纸星星，纸条里面还写了些他自己觉得rou麻的话，他本来是打算今天当做礼物送给你的，但直到最后也没敢把这瓶子掏出来。 应该没人想被我这样的人喜欢吧？ 要不干脆不洗澡了，或者洗个凉水澡，就这样让自己发烧，然后再用这个理由…… 国崩的脸颊泛起粉色，将小瓶子握在掌心，呼吸急促起来。 不行，不可以…… 他收好小瓶子，走进已经飘满热气的浴室，放松的仰着脸站在花洒下，让热水冲掉自己身上的冷气。 “哈啊……” 少年的脸颊浮起潮红，颤抖着抱住自己。 好温暖—— 家里的沐浴露是你之前来时听他说家里没有了神子又不在家，出去替他买的。他还记得你跟他说这是你常用的牌子，好用又好闻，自己用的时候发现真的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便一直用这个沐浴露。 此时沐浴露的味道将他整个人都围住，他睁开眼，漂亮的眼睛里此时带了些痴态。 “不行，不能这样……我太奇怪了……”国崩甩了甩头，“这样肯定会被讨厌……” 果然回学校去是正确的，起码在学校不会胡思乱想，说不定还能得到理由见面。国崩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将花洒的出水口调成淋浴喷头，将喷头贴在自己肩上，倚在墙上眯起眼睛，慢慢的滑下去抱住自己的腿。 喷头被水压顶起滑了下来，扣在他怀里，在少年白皙的肢体间攒出一汪水，又从肢体的缝隙中慢慢流下来，将他温热的皮肤烫出了些粉红。 洗完澡出来穿睡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空旷的大房子漆黑一片，只有浴室亮着灯。淡淡的凉气沿地面蔓延过来，顺着少年的小腿往上爬。他蹙起眉，快步跑回了三楼自己的卧室，钻进被窝里。 没事的，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只是一个人而已—— 他睡不着觉，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便打开手机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才发现你给他发了信息。 ——我到学校啦 ——你洗过澡了吗？记得穿厚一点的睡衣 ——刚洗完澡 国崩回了一句，紧张的握紧了手机。只回一句话会不会太冷漠了？但是还能再说些什么……他对着输入框发愣，不自觉的用指甲扣着手机壳。 ——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啊，身体哪里不舒服的话联系我，别不好意思 ——我吃饭去啦 他打字打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个嗯。 国崩还是有些低烧起来了，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的信息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现在似乎也不是该睡觉的时间，但身体使不上力气，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好像脑子里都是浆糊。 “不饿的话……不吃也行吧……” 他用被子紧紧地捂着自己，半张脸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来缓解大脑的酥麻感，不自觉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还好他这次烧的并不严重，睡了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疲惫。 拖着这样脆弱的身体回了学校，国崩沉默的缩在自己角落里的位置上，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虽然临近高考出现的转学生非常少见，但是学生们都被笼罩在升学的压力中，也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做多余的事情——光是应付让人喘不上气的学业就已经够消耗精神的了。就算是普通的学生也或多或少出现了些身体上的问题，更别提被国崩那被他自己摧残的单薄的像纸片子似的身体了。 他回学校之后就没有手机可用了，也不用再补课，你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收到他的信息，便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在了记忆的角落，直到你接到了国崩从学校打来的电话。 （完） 五月的晚风还带着些凉意，你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便被吸进口中的冷空气弄得哆嗦了一下。因为时间晚而且位置偏僻，周围的居民楼都只有寥寥的几户亮着灯，街上的商铺也早早关了门，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 后座的少年猫咪似的扒着你的外衣，脑袋贴在你背上，一声不吭。 国崩吃晚饭时给你打了电话，但你正好有事没接到，发现有未接通话后回拨又无人接听，你便没放在心上，直到九点多你才又接到一个未知电话，一听声音发现是国崩。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神子今天不在家，我身体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身体不舒服？严重吗，我这就来。” “还好，我已经跟班主任说过了，你要是不方便，我回寝室躺会也可以……” “没关系，我之前都答应过你了嘛。这是你的电话还是老师的电话？” “是老师的，我现在在办公室。” “那你要不要先找地方坐一会，我到了就拨这个号码，叫你出来。”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后就没了动静，你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出了门。 到散兵的学校门口时，你正要掏手机给老师打电话，就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前。他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高，低着头站在校门口，一下一下的用手磨蹭着衣摆，无聊的用鞋底捻着地上的灰。 “国崩，没等太久吧？” 你叫了他一声，停在他面前。 少年抬头看到你，眼睛亮了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领子挡住脸，脚在地上来回磨蹭了几下：“对不起，都这个点了还叫你来接我……我太麻烦你了。” “没事啦，离我平时休息的时间还早着呢，不麻烦。”你示意他上车，让他抓紧你的衣服。背后的人带来一小股寒气，你的指尖无意中蹭过他的手背，果不其然又是冰凉一片。 手这么凉……该不会是从挂了电话就出来等在这里了吧？ 你正想问他怎么不在屋里多呆一会，就感觉到国崩轻轻地靠在了你背上，于是话锋一转：“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贴着你后背的脑袋左右摇了摇：“不用吧……我想睡一会……” “坐在电动车上别睡啊！摔下去了可就不好了。” “嗯……” 国崩安静下来，半张脸都贴着你的外套，试着将自己的意识包裹在安心的香味里。 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不知为何，他明明已经在白天的学习生活中耗尽了一天的精神，却在躺上床后迟迟无法进入梦乡。每天闭上眼后脑子里都一片杂乱，睡不着觉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国崩只能硬躺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被莫名其妙附上心头的愧疚感弄得情绪低落。 几乎每天都要到凌晨三四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国崩才能艰难的睡去。如果只是这样，那对国崩来说也没达到需要回家休息的地步。 只要房间里出现稍大些的响动，好不容易睡着的国崩就会被吵醒。临近考试，寝室里有同学每天都定表提前起床一个小时来背书，虽然同学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下床的时候床杆子难免会吱呀吱呀的响几声，仅仅是这样的动静就足以将床上浅眠的国崩惊醒。 毕竟同学是真的在努力学习，国崩也不会说他们什么，只是苦了自己，三点才睡着五点就会被吵醒，每天都只能睡两三个小时，连着一个星期下来，他上课时都已经快要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了。 他自然也有试过上课的时候睡觉——反正现在的状态也听不进去课，还不如睡觉恢复一下身体——遗憾的是他的尝试失败了，就算是老师平日里能当催眠曲的讲课声，此时也无法让国崩进入睡眠。他明显的感觉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后，自己的反应和感官都下降了不少，就连同学叫自己有时候都听不到，也莫名的不想说话，明明自己有想要回应别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国崩觉得自己是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了，不巧的是影和神子最近都不在家，学校离家又远，他没办法自己回去，思来想去还是给你打了电话。 把国崩送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你看了看表，打算加快车速在宿舍关门前赶回去。 “要不然……”国崩轻轻揪住你的外套，眼神不自然的投在了地上，“今天就在我家住吧？” “啊……？” “万一你没赶上……”国崩支支吾吾的讲出了自己的理由，虽然后半句的声音小到你完全没听见。 “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合…呃……” 你有些犹豫，但看着国崩可怜巴巴的表情又不太好意思拒绝他。 但这画面也太怪了！你长这么大都还没想到会有自己“朋友”以外的人邀请自己留宿，而且还是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 国崩见你有动摇的趋势，飞快的又想出来一个新的理由：“我怕我晚上病的更严重。” 你盯着他细细的打量着，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脸色和神态，但从校服袖子掀开露出的一小节手腕看，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 你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瘦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即便天天都不怎么运动，也没在身上攒出几两rou，还因为不规律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弄得胃也差了不少，还是你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偶尔没事的时候还给他做些健康清淡的食物，才慢慢的让他稍微胖了些，结果现在一生病长出来的rou又全都掉了回去。 这么看来，他就是晚上晕倒在屋子里也不是没可能发生。你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担心国崩的身体状态，还是接受了他的邀请：“好吧，反正我明天也没课，就多照顾你一会。” 进屋开了灯，这才显出国崩的脸色之差，他眼底的黑青色已经到了有些吓人的地步，本来就白的皮肤透出了一股病态的苍白，脸颊上都没多少软rou，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骨头。 国崩家平时基本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住，除了他的房间，别的都可以用作客房，他给你收拾客房时，连走路的动作看起来都有些身形不稳。你看他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怕不是再多活动一会就会直接倒下去，于是叫他快去休息。 “黑眼圈这么严重，在学校休息的不好吧？快睡吧。” 你督促着洗完澡的国崩睡觉，将还想跟着你去洗漱的少年塞进他自己柔软的被窝里，掖紧了被角。见他还睁着眼看你，你揉了揉他的脑袋，站起身道：“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不会用你家的水龙头。” 被你弄乱了头发的国崩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担心什么的……当然不是那种担心那种幼稚的事情了，只不过是想多在一起待一会…… 但是表现的太明显的话会不会被讨厌？毕竟只是家教和高中生的关系…… 灯暗了下来，房门传来轻轻地咔哒一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被窝里的少年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房门，又蹙着眉将脸埋进被子里，布料蹭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耳朵贴着枕头时，可以隐约听到一些从房间外传来的各种声响，少年不自觉的微微屏住呼吸，细细的辨别着那些声音。 ……还是睡不着，先躺一会试试吧。 你并不清楚国崩休息不好的原因，只当他是在学校不习惯，关上他的房门就没再做别的打算，快速洗漱完便上床休息了。大概是晚上水喝的有点多，两三点的时候你起床上厕所，意外的看到客厅虽然关着灯但是有光在闪动。 走过去才发现是国崩正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疲惫极了，但依然干巴巴的睁着没什么神采的紫色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视。 他没听到你的脚步声，甚至没注意到你站在墙边，直到你走到他身边，他才被突然出现的你吓了一跳。你看着他整个人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往沙发的另一端躲闪，发现是你之后捂着胸口平复紊乱的心跳。 “怎么没睡？” “……睡不着，最近一直都是这样。” 国崩低下头小小的深呼吸了一下，见你坐过来便挪了挪位置给你让座。电视里放着不知道从哪里扒出来的老电影，声音开的极小，坐在沙发上只能勉强听到一点。 “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持续多久了？” “嗯……一周了吧。每天都睡不着，早上又很早就会被吵醒。” “难怪你脸色这么差。” 你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精神涣散的几乎要倒下去，大脑却仍然清醒的无法进入休息的状态。 还怪让人心疼的。 “我陪你坐一会吧。” “但是你还要休息，不然明天回学校会不会太累了？” 国崩自己的身体状态都差的回不了学校了，还在关心你，你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当然没事了，熬一天夜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的情况现在才更需要重视啊！” 他安静下来，默默的往你的身边挪了挪，贴着你左边坐好。 睡衣单薄，晚上又有些凉，你去找了两条小毯子来盖着，免得受凉生病。 电影有些无聊，你又错过了一段剧情，看的一知半解，难免有些犯困。正不受控制的眯起眼想要打盹时，你左肩一重，扭头看发现坐在你身边的少年已经睡了过去，身体没了支撑的力量这才倒在了你身上。 你不敢乱动，毕竟刚刚他说最近正困扰于早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吵醒，你怕把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他弄醒了影响他休息。 他的毯子有些滑落了，你小心翼翼的给他提了提。你看着他此时有些扭曲的睡姿，怕不是早上起床之后会直不起脖子，便一点一点的调整姿势让他躺在了沙发上。国崩的手还揪着你的袖子不肯撒开，你试图让他松手时意外的从他手心里扣出一个他攥着的玻璃瓶来。 小小的玻璃瓶做的很精致，还系了条漂亮的丝带，里面全都是纸折星星。 是在学校压力大时的解压手段吗？你没动瓶子里的东西，给他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国崩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身体为了弥补这一个星期的疲惫，一下子睡到中午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你还有别的事，看他睡得那么好也不忍心叫他起床，给他留了早饭便离开了，国崩看到你在桌子上放的小纸条，猛地清醒过来，甚至出了点冷汗。 你是用他的小瓶子压纸条的，他还完全没做好让你知道他心思的准备，慌乱的将桌上的东西抓进手里。 还好，瓶子没有打开过的痕迹，纸条上也只是说留了饭让他不要忘记吃。 少年松了口气，倒回沙发上。 等考完试，只要考完试，我就会做好准备，我才能做好准备，将我的心意— 其实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国崩有些奇怪的态度——虽然你对感情有些迟钝且没什么经验，但完全不会掩盖自己想法的纯情高中生还是能看穿的——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毕竟名义上算是你的家教学生，即便你们年纪仅差三岁，听起来也还是怪怪的。 你每每想到这事都会长叹一口气，头疼的挠挠自己的头发。 你还挺喜欢他的，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更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既不想直接拒绝他，又不能就这么接受他，只能这么拖着，拖到高考结束，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国崩身体差但脑子的确好使，分数并不低，出成绩之后第一时间就向你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拐弯抹角的说想要去你的学校。影和神子都没意见，学校不错离家又近，影也不是特别什么望子成龙的严厉家长，倒不如说国崩能健康的正常的跟上同龄人的脚步重新回到学校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 你自然也是同意的——跟学弟搞对象怎么也比跟自己的学生搞对象听起来正常吧？就是他的家长那边可能不好解释……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是有点早。 国崩还是没敢跟你挑明，只是有事没事就跟你发信息聊天。你放假回家了，他一整个暑假都见不到你人，报了志愿之后每天都期待满满的等着学校的通知，等开学。国崩很久没像这样期待过什么事情了，他不在乎大学有没有考到家乡之外，只在乎能不能经常见到你。 新一届的大三学生开学比大一新生早，而且课也少了不少，你特地在新生入学那天抽了空去接他。 “假期过的还不错吧？胖了。” 你下意识的想去揉他头发，但是考虑到周围全是新生，还是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你带着他一边往新生的宿舍楼走，一边随意的聊着天，站在寝室楼下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到了，快上去吧，等你有空了我再找你玩。” 你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瘦的有点硌手。 国崩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往你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塞了点东西：“这是……开学礼物，回去再看。” “嗯？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啊，明明应该是我给学弟准备礼物的……那下次出来我请你去吃这附近的好吃的怎么样？” 他点点头，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晒得，有点发红，你把他拉进宿舍门口的阴影里：“你的脸晒得都有点发红了，快上去吧。” 国崩这才依依不舍的跟你道了别。 你也听话的回了寝室才打开包找他给你的东西——是那瓶星星，不过换了个大些的瓶子，也多了些星星。 你没打开，只放在桌面上当装饰，还是你室友好奇才拆了一颗星星来看。 “呀！这是谁送给你的？” “我之前带的那个学生，他今天来学校报道的时候给我的，怎么了？” “他……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你看着小孩写的，啧啧，看着像是给朋友写的话，但是怎么字里行间都透着点暧昧呢？” “可能……是吧？我不爱这么猜来猜去的，等他自己来跟我说吧。” “啧啧啧，要不是我打开了一个，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就是一瓶普通的星星，一直放在这当装饰吧？” 你挠了挠头：“也不是不行？” 室友敲了敲你的脑袋：“真是块不开窍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