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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回春。有真才实学的人,大多有些持才傲物,品性其实不坏。”几句话间,绿袄孩童跑了回来,朗声道:“师父请你们进去。”闻静思点头道:“打扰了。”小院十分普通,只院子的一侧摆放着十多个木笼子,大小不一,有几个还装了猪和狗。牲畜来往的多了,尽管地面打扫地还算干净,也还是消不去一股淡淡的腥臭。另一侧是一个木架,叠放着几个晾晒药材的竹篾。木架旁正坐着分拣药材的徐谦。闻静思抱着兔子来到徐谦身前,低首道:“徐大夫,打扰了。”徐谦抬起头来,正和闻静思打了个照面。三十上下的样子,一身粗布棉袍,十分干净,双眼透着桀骜不驯,合着周身的药味,大为违和。他见了闻静思怀中的兔子,倒不像雁迟以为的那样待人傲慢无礼,立即将竹篾放在地上,边道:“给我看看。”边小心揽过闻静思怀中的兔子,摸了摸兔子的腹部,笑道:“好家伙,快生了。”又朝闻静思道:“你养的?倒看不出来。”闻静思将雁迟手上的兔窝交给小童,道:“是家中小妹养的。因是头一胎,生怕有误,请徐大夫代为照料几天。”徐谦道:“这个容易,小家伙生后,我叫童儿去府上报信。”闻静思道:“城南闻府就是。”徐谦双眉一扬,“哦”了一声,上下仔细打量了闻静思一番,见他衣衫不似权贵子弟的奢华,浑身的气质却是不凡,迟疑道:“阁下是府上公子?”闻静思笑道:“在下姓闻,双名静思。”徐谦神色一凝,一双黑瞳深深地看了他半刻才缓缓道:“人中龙凤,飞入寻常百姓家,真是难得。闻公子此次来,只怕另有要事。”闻静思确实想借送兔子的机会问一问狮子狗发疯一事,也不否认,侧身伸手邀请道:“徐大夫,借一步说话。”徐谦将手中的兔子放进兔窝,跟着闻静思来到小院中央空地。闻静思双手拢袖,微微低着头,目光温和,落在徐谦衣襟边的寒梅纹样上,轻声道:“我确实有一事想请教徐大夫。人道是狗儿最忠诚,徐大夫从医多年,可有见过自家的狗忽然发疯扑向主人的事?”徐谦淡淡地笑了笑,负手道:“闻公子,此犬是权贵妇人在家圈养,还是普通妇人在城中放养?”闻静思道:“自然是前者。只是这二者有何不同?”徐谦缓缓道:“贵妇人圈养的犬,自由有限,只要养护得当,甚少染上疾病。放养的犬大多时无人看管,若与病畜发生争斗,则可能染上犬瘟,疯犬症这类病症。”闻静思道:“既然如此,圈养的宠畜便不可能忽然发疯了?”徐谦摇了摇头,道:“也曾有爱马将主人掀翻在地,飞奔拖死的先例。若要弄清因果,还需查明此犬疯前有何异常症状?去过哪些地方?平时主人如何对待?饮食如何?闻公子可都知晓?”见闻静思哑口无言,挑眉笑道:“看来闻公子是为马前卒,替人跑腿来了。”闻静思一怔,他自认礼数周全,与人交谈只三言两语,就被人这般出言不逊,心中究竟有些不快,却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只好解释道:“在下只是听闻友人家中出了此事,趁此机会问上一问,关心一二。徐大夫何出此言呢?”徐谦只笑不答。两人慢步走回木架,闻静思拱手告辞,徐谦又道:“闻公子,你真想查这其中缘故,便与你友人商量好将狗带来,我定让你满意而归。只是查验的诊金,我不会和你客气。”闻静思无奈地心想:“从我站在你门前起,你何曾与我客气过。”只好回道:“先谢过徐大夫了。”两人出了小院,原路返回。闻静思坐在车内一言不发,雁迟忍不住道:“这人对畜牲竟比对人亲切,莫不是跟畜牲一路的。”闻静思失笑道:“是个怪人。”闻静思虽有太子舍人的官称,毕竟不是正常的封授,不在百官名册之中,既无需到班点卯,又无需处理职责内的事务,自然无法出入皇宫。他回家之后,将与徐谦的谈话记录在信笺上,来到小院内,轻唤了声“明珠”,那暗卫果然现身面前。闻静思将信件递给他,叮嘱亲手交给萧韫曦。上午发出的信,萧韫曦中午便来了。两个侍从,一身狐裘素衣,轻车熟路的从角门直入闻静思的小院,对来往下仆的惊慌失措视若无睹,仿佛走在自家后院里。闻静思与雁迟在院子中手谈,见他跨过月门,急忙丢下棋子迎了上去。待走近了才看清萧韫曦一脸的倦容,眼下也隐约可见一抹浅淡的青乌。知道他这些时日定是片刻不离太后身侧,不禁心中一疼,将他引至内室。萧韫曦脱下狐裘交给闻静思,看他挂在屏风上,又从暖箱中取出热水沏茶,淡淡一笑道:“我正为身边没个能验畜牲尸体的人发愁,你就来信了,真是一场及时雨,令我百愁消啊。”闻静思将热茶递至他手心,温言道:“殿下,已近饭点,不如先在我这里休息片刻,用过午膳,我再陪殿下去徐大夫处?”萧韫曦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看起来有那么糟糕?”闻静思避开话头道:“太后这几日怎样了,好些了么?”萧韫曦闭上双眼,捏了捏太阳xue道:“只是腿骨折了,其他无碍。这两日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无法进食,昨夜更是严重,我守了一夜没敢睡。”他扭了扭脖颈,只觉得异常酸痛,一口饮尽杯中茶水道:“我在你这里小睡一会儿,用膳了再叫我。”闻静思低声应答,速速铺了床,待他宽衣躺下,盖严了被褥,遮好屏风,才闭门走出去。雁迟见他轻脚出来,奇道:“他这时候睡觉?在你这里倒像在自己宫中似的。”闻静思笑道:“殿下一夜未眠,下午又要去徐大夫处,让他睡一会儿罢。”萧韫曦只睡了三刻就被闻静思摇醒过来,吃过午膳,又喝了杯浓茶提神,才和闻静思、雁迟一同出门。徐谦对闻静思的去而复返并不惊讶,仿佛早有准备,让小童将三人请入正厅。面对狮子狗的尸体,也只是微微一皱眉,二话不说铺上布巾,取了竹镊、银针、药罐等用物,躬身低头查验起来。萧韫曦在小院站了片刻,走近厅内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一侧的博古架上。普通人家的博古架多放置瓷器、古玩、书册一类的文雅物件,徐谦这一片上,尽放了些家畜的头骨,与行医的用物,唯一的三本书册也是放置在最顶一层。萧韫曦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徐谦低沉的声音:“贵客只能眼看,勿要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