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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暗暗诅咒:且瞧你还能活到几时。温陵侯谢浚倚着床榻,手上轻轻把玩着一颗香球。他只比皇帝小三岁,瞧着却比皇帝显老些。皆因年轻时征战北漠,寒气伤身,到老了病痛缠身,一年里有大半年是在床榻上过的。若非如此,又怎会让小人趁隙而入,乃至于......他痛苦地闭上眼。侍女打起帘子:“君侯,刘嬷嬷回了。”“让她进来罢。”他沉声说着,又低低地咳了一声。待听得刘嬷嬷的回话,他点点头,摆手叫她下去:“将丽奴叫来。”陈氏丽奴,是谢浚的儿媳妇,谢愈的妻子。“父亲。”陈氏很快赶来,“您有什么吩咐?”谢浚将榻上一个雕花盒子递给她:“你也许久没去上香了。明日去朗岳观,给孩子祈个福,顺便将这香给怀清道长。”陈氏接过,迟疑道:“但,怀清道长并不喜香。”“无碍,便说是赵家送我的药香,请他看看是否可用。若可,你留一些给他,余下的带回来。”陈氏还要再说,见谢浚咳得厉害,赶忙服侍他躺下,不一会侯夫人杨氏也进来,她便告退出去,径自准备第二日的上香事宜。作者有话要说: 赵晋之:枝丫头,咱啥时候去过户啊?赵香枝:二叔,你怕是个傻的吧?第3章怀清赵香枝伏案执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雕花镂空小球。春琴侍立一旁,瞧那小球画得精致繁复,不由问道:“小姐画的什么?如此可爱精巧,难道是什么挂饰?”赵香枝浅笑:“你家小姐只会点跟香有关的技巧,什么挂坠饰品的,你要到银楼里瞧瞧去。”她将笔搁下,待纸上墨迹干了,就递给春琴:“拿去给柳匠工,请他试着制出来吧。”春琴接过,行了礼便出去了。迎面对上掀帘而入的春芜,笑嘻嘻地叫了一声“春芜jiejie”。春芜顺手在她腮帮子拧了一下,转身进来递了几封帖子给赵香枝:“小姐,王家薛家等几位小姐说明日过来寻你玩呢。”赵香枝眼神晶亮:“正巧,请她们帮我试试香。”春芜掩嘴笑。她们家小姐平日里稳重,只在提到香时才会有这般小女孩的活泼娇态。又听赵香枝吩咐:“明早让厨房做那梅花糕,就用刚采的那梅花。”又小小地抱怨道:“可惜花都快谢了,滋味必不如上次打朗岳山采来的好。”春芜一一应下,自去吩咐了。第二日一早,赵香枝早早醒来,在院里略转了几圈,用了早餐。府中正服孝,饮食皆素淡,百合清粥并几样腌渍小菜,因着冬季,桌上绿色也少见。赵香枝正长着身体,因着吃得不多又素,半点rou也不见长,倒是个子拔高了不少。她身边没个长辈,万事自个儿cao心,丫头们着急,也只能叮嘱厨房好好做了,每日再送上几盅滋养的参汤银耳汤之类的,多少填补一些。眼见时辰尚早,她又进了香室,琢磨起新的香方来。正聚精会神间,猛听耳边一道声音:“咱们香小姐又在走火入魔了。”赵香枝吓了一大跳,抬手往身后捶:“死丫头,哪次不吓到我你就不开心。”王传芳哈哈笑着滚进她怀里:“你们家春芜都在外头叫了好几声了,我一看就知道你必定又想着香方忘了外物。”薛梅笑盈盈地跪坐在她身旁,掐了掐王传芳乱踢的腿:“快坐起来,没个样子。”“你管我呢,阿枝这怀里软软的香香的,我才不想起。”王传芳埋头深吸一口,“啊,真香。”赵香枝被她逗得一笑,连后面跟进来的几家姐妹也都笑了,纷纷打趣王传芳。王传芳又拧了几下,才坐起身来,招呼丫鬟帮着理了下发鬓。众家姐妹都纷纷跪坐下来,小小香室顿时环佩叮当,一片娇声细语。赵香枝便叫人起身:“虽外面寒凉,但这么多人窝这里总不是事,且到梅绽阁去。”众人都应了,就王传芳嘀咕着:“那里冷得很,不如这室内暖和。”小姐们都掩着嘴笑,知她就是嘴碎,等到了地儿,就跟那猴子一般上蹿下跳了。这几位小姐都是与赵父交好的商家之女。赵家她们也是来了许多回,熟门熟路的。虽说商人重利,但赵父本是豪爽之人,结交的莫不是性情相投的,因而赵家虽屡遭变故,这几位世伯也一如既往,女儿家们也照样往来频繁。就这般相互交谈着到了梅绽阁,王传芳早窜了进去:“阿枝,我闻着香味了。”赵香枝领着姐妹们拾阶而上,王传芳已在楼上催促:“快些,快些。”姐妹们都不理她,依旧走得慢悠悠的,待登上楼,见她正趴在香案上,拿着香箸拨炭火。赵香枝看得好笑:“今儿个准备露一手?”王传芳将香箸往香筒一丢:“你若叫我拨算盘,那还是可以的,焚香什么的就算了吧。”赵香枝伸手推推她,王传芳就顺势滚到另一边趴着,看她将烧透的木炭放入香炉中。薛梅将窗子开了个缝隙,风夹带着隐约的香气,春将到来。其他小姐们或落座品茗,或立于画下讨论,也有跟在赵香枝身边,细细看她焚香的。赵香枝将细香灰盖在炭上,抹平,又在其中扎出气孔,放上云母片。她每每做这喜爱之事,双眼就晶晶亮,神态放松,姿势写意。王传芳极爱看她这动作,觉得哪里都优雅美妙,哪里都高贵芳洁。将香丸放在云母片上,赵香枝招呼小姐妹们:“天寒得很,你们怎么就想着过来了。”香炉内炭火微炙,清冽的香味悄然散在空气间。王传芳最靠近香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在这微寒天气间,仿佛行走在孤山中,而身边梅花悠悠落落,端的清寒。“听闻你家那些个族老族少的又来,担心你呢。”她含含糊糊地说着。小姐妹们也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我当什么事。不碍的,他们也没得到什么便宜。”“我都听说啦,温陵侯府来人给你撑腰啦。”王传芳双眼晶亮,“阿枝,你怎么就认识了温陵侯府的人啊?”赵香枝失笑:“我哪里那么能耐。原是早先太子殿下向我要一味香,说是君侯身体不好,平日里闻闻,心情能朗阔些。我琢磨了许久,才得了些,临去朗岳观前送了过去,还怕被侯府的人赶出来呢。”她微微一笑:“好在君侯是个宽和的。”她提了太子,小姐妹们都不说话了。素知她家与太子亲厚,想起她年纪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