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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41节

    殿内二人之语自然传不到谢星阑耳中,但刚走出殿前廊道,他面上的惊疑之色便褪得干干净净。

    贞元帝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但他太知道此去南巡会得到什么。

    前世南巡由他与吏部侍郎闫松牵头,南巡四月,查处了贪腐渎职官员数十人,回京后贞元帝见他手段雷厉风行,很快便将巡查镇西军军饷之任交给他,虽是师出有名,但贞元帝却重在剪除郑氏军中嫡系,而镇西军军中军纪严明,他那一行所获甚少,回京之后,反而招致贞元帝怀疑。

    谢星阑仔细想来,贞元帝虽欣赏二皇子李琨之才,却终究忌惮郑氏,因此最终选择了崔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李玥,而自己在选择李琨的那一步便走错了路。

    天威难测,按理这辈子他只需早早站队五皇子便可,但前半年的经历告诉他,哪怕他做了相反的抉择,事情的走向依旧难以更改,冥冥天意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停拨乱反正,而他就好像那夜的窦晔,只能绝望地控诉命运的不公。

    一切巨变,都是从崔婉死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想到此处,谢星阑往宫门去的脚步加快了些,待出宫门,立刻吩咐谢坚,“去刑部和大理寺问一声,看看忠远伯府的案子如何判的,若是没判,便催一催。”

    谢坚不解,“公子为何问此事?那案子已经查完了,怎么判的似乎与咱们无关啊。”

    谢星阑扫他一眼,翻身上马后道:“若得了准,往临川侯府报个信。”

    谢坚恍然大悟,“也对,县主必定挂怀。”他问完了,又悄悄打量谢星阑,“公子连着办好了两件案子,陛下可要赏赐公子?”

    谢星阑道:“为臣者做分内之事,要赏赐做何?”

    谢坚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至晚间回了将军府,谢星阑的书案上摆满了从金吾卫送来的刑案卷宗,这些卷宗大都是近五六年京城内生过的命案,谢坚也不明白,谢星阑怎么忽然看起了这些案卷,哪怕在刚入金吾卫之初,他们也极少办坊间的人命官司,人命案子一查便是多日,甚至数月也追查不出真凶,费时费力不说还极难争功,往往都是差事没得选了,他们才奉命而为。

    谢坚心底疑窦重重,到了晚间,去调查宣平郡王府的人回来了,听完禀告,谢坚神色微沉,连忙去见谢星阑,“公子,去查郡王府的人来消息了。”

    谢星阑立刻抬眸,“如何?”

    谢坚严峻道:“面上瞧不出什么,但宣平郡王府的武卫这几日一直在城中找人,还有他们的世子李云旗,已六七日未去神策军当职,只每天带着人马出城,上官道后一直往相国寺去,连沿路的村镇也去探看,说是在找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姑娘。”

    “十六七岁……”

    谢星阑沉吟片刻,又忽地蹙眉,“若未记错,他们府中有位大小姐今年便刚到十七,难道是在找此人?除了年纪和衣服之外,他们还有何描述?”

    谢坚道:“还说那姑娘生得一双杏眸,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还会武功,哦对了,还说左手掌心有一块旧伤疤,别的便未说了。”

    谢星阑若有所思,宣平郡王府前世与信国公府结亲,最终下场也颇为凄惨,而她们府上的大小姐,乃是嫁给了礼部尚书韦崇家的公子韦蒙。

    谢星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一是因为这郡王府与他同一阵营,二来,则是因为这郡王府大小姐后来与韦蒙婚后不睦,为了与其和离,竟将这韦蒙打至半残,而后将其五花大绑挂在了城楼上。

    此事震惊朝野,天下人都惊讶这李家姑娘怎如此彪悍可怖,但谢星阑实在想不起来她早前还闹出过何种事端。

    很快谢星阑道:“继续派人盯着,他们并未报官,可见是私事不想让人知晓。”

    谢坚应声而去,谢星阑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一转眸,见窗外夜空如墨,时辰已晚,便放下案卷回了房中歇下。

    这是个无星无月的初秋凉夜,城南永定坊的更夫刚敲完五更的更鼓,正打算回家安歇,却忽然听见身边的巷子里生出了几声犬吠。

    更夫打了个哈欠,“叫什么叫,吵死人了!”

    话音落下,犬吠更甚,这附近野狗甚多,但大晚上如此嘶叫更夫还是头回听见,他心底生出几分好奇,打着灯油将尽的灯笼往暗巷中走了几步。

    一进巷子,果然见几只野狗在堆着烂竹筐的腌臜堆旁龇牙,似在争抢吃食,更夫喝骂了两声,只吓得野狗四散奔逃,他又打了个哈欠,正要转身出去,眼风却在竹筐口瞟到了一抹明艳之色,他眼瞳微动,莫非是有人遗失了什么好物?

    这般一想,更夫忙打着灯笼往竹筐处走去,手中灯笼有些昏暗,还未走到竹筐处,他先闻到了一股子腐臭之味,他一手掩住口鼻,走到竹筐处将灯笼往筐口里一照,本冲着好物去的他,刚看清框内之物便骇然惊叫起来——

    筐中装着个身体诡异弯折的红衣少女,令更夫骇叫出声的,是少女那张爬满了尸虫的,被划了无数刀痕的肿胀脸庞。

    第41章 救场

    自红袖开始用陆柔嘉送来的药酒, 伤势果然一日好过一日,到二十五这日陆柔嘉来换方子之时,红袖面上乌青已消了大半。

    她没法心安理得在侯府躺着养病, 便请求到秦缨院中帮忙做些杂事,白鸳见她诚恳, 又正好赶上府中制备秋冬衣物,于是带着红袖一起给秦缨和清梧院内侍从量体裁衣,这是个浩大的活计, 清梧院上下一忙便是三日。

    秦缨不习惯被众星捧月地伺候,便也跟着一同帮忙, 清梧院众人大为震骇, 见秦璋都惊动, 就在大家都以为秦缨只是寻一时之趣时, 却没想到她一日不落地出现在绣房之中,她不擅女红,却极喜欢看白鸳做绣工, 再做些杂事,竟也颇得趣味儿。

    转眼到了七月二十九,红袖伤势基本痊愈, 只等着陆柔嘉来接她去陆氏医馆, 既已空闲下来,秦缨便挂念起傅家和窦家的案子, 但她再去金吾卫找谢星阑颇有些唐突,便在用午膳时与秦璋说起此事。

    秦璋听后道:“刑部和大理寺核验天下刑名, 没有这样快的, 不过眼看着入了八月,只怕没几日便有消息了, 待定下刑责,中秋之后便会行刑。”

    怪道总说秋后问斩,却也是与衙门行事章程有关的,秦缨点了点头,秦璋又语声深长道:“我听闻崔晋已经带着林氏和那孩子回清河去了,只怕数年内不会再回来了,堂堂忠远伯府竟就如此落败了,幸好清河崔氏得了爵位的不止他们一支。”

    秦璋有些唏嘘,又道:“薛家闹了几次,伯府却无论如何不给孩子,伯府虽无颜在京中立足,可崔氏还有长清侯府,崔氏族中势大,薛家也没办法强夺,只得偃旗息鼓,薛献知气的卧病在床,家里又生了这等丑事,已上折子辞了国子监祭酒之职。”

    一场少男少女的风月之事,竟酿成了三家悲剧,秦缨叹了口气道:“那日入宫太后娘娘和长公主也提过此事,皆料到他们不日便会离京,却没想到会这样快,那傅家呢?”

    “陛下下旨夺了傅仲明的鸿胪寺卿之职,将其贬为了从八品小吏,是鸿胪寺最低等的差役,傅仲明哪有脸面留下?也上折子求去了,傅灵虽是为了jiejie报仇,但到底杀了两人,依我看,傅家在京中也难以立足,说不定真会回汾州老家去。”

    秦璋目泽微暗,“不管是傅家还是忠远伯府,离开都是好事,只是崔晋和傅仲明,必定遗憾他们的爵位和官位,傅仲明尚有一子,崔晋的伯爵之位却无人继承,将来多半要在宗族中寻个养子,就和谢家那孩子一样。”

    秦缨眉眼微沉,谢星阑生父母早逝,后被同宗伯父收养,也是为了继承谢正则门庭,想到此处,秦缨忽而看向秦璋,“那爹爹便没想过,我们府中无人继承爵位吗?”

    秦璋扬唇,“爹爹若给你娶个后娘回来,万一也变成傅仲明那般,你可愿意?”

    秦缨心头温流脉脉,她前世的父亲也半生未再娶,只为她这个女儿cao碎了心,她软声道:“以爹爹的脾性,绝不会厚此薄彼,自然不会变成傅老爷……”

    秦璋忍不住在她发顶抚了抚,“傻丫头,府中多个人,便会分走爹爹的心思,何况后宅之事,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心思单纯,爹爹可不敢给你找个后娘。”

    秦缨本是随口一问,可这一问,却令秦璋想起了旧事,他眉眼间生出些苍凉意味,很快起身往经室而去,秦缨见他形单影只的背影,也觉出一阵心酸。

    秦广在旁瞧见这幕,悄声道:“侯爷从未对县主说过,当年在丰州,长公主缠绵病榻之时,他便对长公主立下重誓,说此生绝不再娶,这些年,侯爷从未违背誓言。”

    义川长公主过世之时,原身还不满一岁,脑海之中自然没有关乎她的记忆,秦缨忍不住问道:“我母亲是什么模样?”

    秦广微微眯眸,也陷入了回忆之中,“长公主是宁太妃所出,当年宁太妃便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待长公主长大七八岁,容貌脾性,都是李周皇室少有的,后来长公主长大了,说一句天人之姿也不为过,侯爷能娶到长公主是侯爷的福气,就算当初侯爷没有立誓,有那样的夫人在前,侯爷又如何能看中旁人呢?”

    秦缨不曾见过义川长公主仪姿,甚至连半点印象也无,想到前世自己母亲亦是早逝,空落悲寂立时浮上心头,秦广跟了秦璋多年,亦是看着秦缨长大,在旁瞧见她容色有变,欣慰道:“县主如今越来越懂事了,长公主在天有灵看到,必定也十分高兴。”

    秦缨扯出丝薄笑,“这几日无事,我好好陪父亲读经文。”

    秦缨身为县主,平日里没个正经差事,出门也不过是去贵女之间各式集会,但她哪有心思做这些?倘若学别的大家闺秀留在府中,也不过是修习琴棋书画,她亦无意此道,思来想去,倒是陪着秦璋看看道经解解闷更有价值。

    但她话音刚落,门房上的小厮忽然快步来禀,“县主,陆姑娘来了。”

    秦缨眼瞳微亮,“快请——”

    距离前次陆柔嘉来给红袖换方子已过了三日,陆柔嘉又准时过来看诊,不多时,秦缨便瞧见一道碧青身影进了中庭,她迎出去,可走近了,却见陆柔嘉眉眼间笼罩这两分忧色,她忙问:“这是怎么了?”

    陆柔嘉轻声道:“昨日父亲去长清侯府了。”

    秦缨恍然,当带着她回了清梧院,进门后屏退左右,陆柔嘉才接着道:“昨日父亲去侯府悔婚,长清侯很是惊讶,一直问父亲为了什么,父亲不得已,将崔世子与卢国公府小姐的事道来,后来长清侯倒是答应了父亲暂缓亲事,但我估计,此事怕要节外生枝。”

    秦缨略作沉吟,“你是说将卢国公府的小姐扯了进来?”

    陆柔嘉点头,忧心忡忡的,“若是坏了卢国公府小姐的名节,便十分不妥了。”

    秦缨一听无奈摇头,陆柔嘉性子太过良善,原文中,她就是因这幅性情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卢国公府与长清侯府乃是世交,只怕长清侯也是知道崔慕之与卢月凝交情匪浅,你不要怕这些,只要悔婚之事谈妥便可,还有,崔慕之多半会恼了陆氏。”

    长清侯府结这门亲事乃是为了对贞元帝表忠,如今亲事毁了,长清侯府的处境也尴尬起来,而崔慕之事事以家族尊荣为先,自然会觉得陆氏不识抬举。

    陆柔嘉苦笑一下,“这些是料想得到的,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便是父亲不做御医了,旁的也没什么,陆氏世代医家,便是开医馆也能过活。”

    说到医馆,她问起红袖来,秦缨带着她往偏院去,见红袖伤势痊愈,陆柔嘉立刻定下章程,要明日便带红袖入医馆做学徒,红袖自然求之不得,又听陆柔嘉说要派人来接她,红袖立刻推辞。

    谁知陆柔嘉道:“我们医馆在城南,昨天和今天,城南不知怎么了,到处都是金吾卫和京畿衙门的人,像是不甚太平,我还是找个小厮来接你为好。”

    秦缨连着几日未曾出门,再加上侯府在距离皇城不远的长乐坊,便更不知有此变故,她心底隐隐不安,“到处都是金吾卫和京畿衙门的人?莫非是生了什么案子?”

    陆柔嘉道:“我也如此想,要么是死了人,要么便是城中进了匪盗,反正看着怪吓人的。”

    秦缨秀眉微拧,立刻叫来沈珞吩咐一声,“你去金吾卫看看,若是谢钦使在,便找谢坚他们问问,看看城中出了何事。”

    秦缨并非公差,贸然去金吾卫探问太过扎眼,让沈珞去打探最为合理。

    沈珞领命而去,秦缨便留了陆柔嘉说话,二人才饮了两盏茶,沈珞便快马回了侯府,进清梧院禀告道:“县主,小人去金吾卫问了,不过谢钦使不在衙门,小人找了冯萧探问,冯大人说城南的确生了件命案,已经三日了,因前日发现案子牵扯到了宗室,具体情况连他都不知。”

    秦缨一愕,“宗室?是哪家皇亲?”

    见沈珞摇头,秦缨又道:“既然是与皇亲国戚有关的命案,那可是谢钦使带着龙翊卫在查?”

    沈珞却道,“不是,冯萧适才透露了一点,说这两次谢钦使办案办的漂亮,很得陛下欢心,最近两天,陛下连着召见了谢钦使两回,可能要让谢钦使南下做钦差了,每年八月陛下都要派钦差南巡纠察地方百官,被委以重任的通常都是陛下十分看重之臣,且钦差们一旦带着功劳回来,岁末定会加官进爵,今年是谢钦使没跑了,眼下金吾卫管这案子的,是刚升将军的郑钦。”

    秦缨微微一怔,她竟忘记了,谢星阑用性命换来龙翊卫钦察使之职,可不是为了查坊间命案的,不管此番又牵扯了哪位皇亲国戚,除非是与皇室有关,否则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南巡来的重要,谢星阑可是不择手段也要往上爬的人。

    沈珞见她神色失望,迟疑道:“县主怎么了?可要小人继续打探是与哪家有关?”

    秦缨回过神来,还未点头,陆柔嘉先恍然道:“难怪南边一副戒严的景象,却是与哪家权贵有关,县主关注此事,可是想帮忙探查?”

    秦缨浅吸口气,“也不一定,或许用不着我,先去探一探吧。”

    沈珞领命而去,陆柔嘉打量着秦缨,“县主忧心忡忡的,可是担心与哪家来往多的人家有关?”

    秦缨也看陆柔嘉,面对陆柔嘉,她只需将崔慕之心有所属之事告诉她,她自然会做出新的选择,但这法子却不能用在谢星阑身上,何况站在谢星阑的处境看,他的确只有手握更大的权力才能光复谢氏门庭,才能将往日旧仇悉数报回来。

    而这半年来谢星阑行事无忌,树敌更多,连贞元帝也对他颇有微词,如今总算令贞元帝重新倚重,加官进爵的差事即将落在他手上,秦缨甚至能想象到谢星阑的志得意满。

    在崔婉案和窦氏案之后,故事的走向似乎已经发生了巨变,可听到谢星阑要赴南巡之差,秦缨莫名想到他费尽心思爬上高位,却最终惨死的场景。

    秦缨心弦微紧,但念头百转间,她明白自己做不了普度众生的活菩萨,就算她觉得可惜遗憾,就算她有心相助,但谢星阑还是谢星阑,他心志已定,终归有自己的决断与命运,更何况南巡乃是国事,她无论如何也干涉不了。

    秦缨定了定神,“也没有,只是觉得世事易变,福祸难料,未走到那一步,还真说不好是喜是悲。”

    陆柔嘉只当她为了城南的乱事发愁,也跟着点头道:“只希望不是死了人才好。”

    因着此事,二人饮茶都失了滋味,眼看着日头偏西,秦缨起身踱步去窗前,“难道真是什么与天家有关的大事?沈珞竟然这半晌都未回来。”

    秦缨想到前次差点酿成窦氏冤案,便对这世道的衙司不甚信任,又暗想,虽然阵仗不小,但若只是缉捕匪盗窃贼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眼看着夕阳西下,连最后一丝余晖都快散尽,秦缨心底的预感越来越不好,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亲自跑一趟之时,白鸳忽然表情古怪地从外走了进来,“县主,有人来访。”

    秦缨疑惑,“天都快黑了,谁来访?”

    白鸳看了一眼陆柔嘉,轻咳一声道:“崔大人来了,还有岳仵作。”

    秦缨微愕,崔慕之竟然会来她临川侯府?他应该觉得此地藏着洪水猛兽才对。

    这般一惊,秦缨却又忽地拧眉,不对,正是因为崔慕之不该来,那他此行才格外古怪。

    她忽然想到城南的乱子,顿时站起身来,待要朝外走,却又想起陆柔嘉身份不便,她解释道:“崔慕之入了刑部做侍郎,管着刑部司,还带着岳灵修一起来,我猜是又出了人命案子,你可愿见他?若不愿便在此等我。”

    陆柔嘉唇角微抿,“没什么不愿见的,我与县主相交,也不必掩人耳目。”

    秦缨放了心,这才带着陆柔嘉朝前院去,刚走到前厅,便见崔慕之门也未进,正和岳灵修站在门口,他二人一脸沉色,似乎只是为了等人,没有闲情逸致用茶。

    秦缨快步上前,“出了何事?”

    崔慕之和岳灵修转身看来,岳灵修行礼之时,崔慕之一眼看到了秦缨身后的陆柔嘉,他俊眉微微一皱,又看向秦缨道:“请、请你去义庄一趟,有一尸首岳仵作勘验不来,请你去义庄一同看看。”

    崔慕之还是头一遭对秦缨这般礼待,许是不习惯,说话都十分僵硬,秦缨却不管这些,看向岳灵修,“什么样的尸首勘验不来?”

    岳灵修绕过崔慕之上前,言辞利落得多:“两日之前在城南永定坊百草街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是更夫发现的,天亮之后报了官,尸体被送去了义庄,小人验了两日也未验出死因,就在昨日,女尸的身份忽然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