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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观察着少年。他的四肢太过瘦弱,完全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松散的站姿也不像是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我确信,就算十个少年上阵,我也能应对的游刃有余。可这不算完。不把最后一种情况抹杀掉,我是无法放心的。我试探的放出一丝能量缠绕在少年身边,回应过来的消息也告诉我他身上没有任何异能。我笑了笑,假装身体撑不住地向后倒了一下,摸上了书桌上的那把剪刀藏在背后的口袋里。这下,齐全了。“你家的医疗箱在哪?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听到我答话,少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在这时才注意到了我身上还淌着血的伤口,轻轻地叫了声,但很快又捂住了嘴。“跟我来。”我跟在他后面,走廊里的灯随着我们的前进明明灭灭。他的影子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裹住了我的身体。我不喜欢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感觉,黏腻又无法逃脱,仿佛被濡湿的触手扼住了喉口。无法呼吸,无法离开。“这里。”少年对我挥了挥手,笑容明媚。我闪到他身边,一手按在了他脖颈靠动脉的位置上。“走吧。”“嗯。”对于我的接触,少年似乎很高兴。跳动的脉搏在我的手下,这种掌控人生死的权利实在太过强烈。我又看了眼少年,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激动的红晕。这孩子,是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了?他兴奋地跑进房里。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上前挟持住他。他实在是太像我曾经的弟弟了。懵懂无知,哪怕是个陌生人,都可以拥有他全力交付的信任。少年弯着腰跪在地板上翻动着柜子寻找医疗箱,他的衬衫有些大,窗外的风吹进来的时候,还可以掀起一个角。白`皙而纤细的腰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在泛光,勾着人伸出手,在那片柔软上留下点点破坏的痕迹。那天,也是和今天差不多的夜晚。天很黑,风也十分大,月亮只剩下一轮残勾。我刚做完任务,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就过去找了宴君,看到的却只有宴君和被我当做珍宝的弟弟一起滚在了床上。我恨极了宴君。我用尽全力去护着我的弟弟,试图给他留下一片最后的净土,最后却全被宴君破坏了个一干二净。想到这里,我有些受不住地靠在了墙上,大口地喘气。脑海里,挂满眼泪的面孔和澄澈无邪的眸子交缠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尖利的电子乐。我本来就受了重伤,一个没控制住,异能便爆发了出来。其实我的异能很鸡肋,叫做同感。我无法用它进行任何攻击,我能做的,只有感受到一定范围内人类的情绪。悲伤,愤怒,快乐,恐惧…如果是平日里,我当然可以自住收放这股异能。但现在我拖着这么个残破的身体,一旦异能爆发,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大股大股的情绪灌入了我的脑中。我无法分割剥离开那些情绪,只能任由他们争先恐后地在我脑海中占据一个地位。不属于我的情感被强硬地嵌入了我的身体,像是有利刃隔开了我的每一寸血rou,打破了我的躯干,然后加入了新的配方。我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鲜红。重物坠地,发出‘砰’地一声,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我看见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地朝我的方向一步步走来。我厉呵道:“别过来。”“你受伤了。”他的声音依然很轻,却意外地很有力量。“嘘,别说话。”他轻轻抱住了我,一手缓缓抚摸着我的背。“会好的,都会好的。”少年温暖地嗓音一遍遍洗刷着我那被过度填充的大脑。我只觉得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还是睡了过去。临睡前,少年依旧保持着恬静温和的模样——而他的背后,却是宴君。3我再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房里的家具很新,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甲醛味道,熏得我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别动。”温温凉凉地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宴君在我的身边。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支针管,里面的液体已经有一半被推进了我的体内。我拼命挣扎起来,可被束缚住的手脚牢牢锁住了我的所有行动。宴君死死按住了我的胳膊,将最后的药剂送入后,随手将已经没有用的针管丢在了一边。“感觉怎么样?”宴君从一旁拖过一个凳子,唇边扬起的笑容像是用一杆标尺量过,不多不少,恰好是三十度。“不怎么样。”宴君的眼里飘着笑,我不耐烦地别过头去,一道光闪过了我的眼睛。抬头,冰冷而无机质的金属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恰似蝎尾尖的椅背直直对着我的眉心。我做梦也没想到过,我居然也有机会坐上这把椅子。这把…我设计出的椅子。专门给叛徒的椅子。见我不肯好好答话,宴君似乎有点遗憾。他用两指碾着我的下巴,硬生生把我掰了回来。“你看,你想出来的东西,我都帮你实现了。”“潮生,我很想你。”他浅灰的瞳孔里溢满了思念的味道,却只让我反胃的厉害。就像宴君曾经评价过我愚钝至极,我也曾经评价过宴君虚伪做作。他永远都是温柔的。哪怕是生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动手时,也只是将笑容扩大了些,安安静静送你去天堂。只是不同于我对宴君的评价沉默不语,宴君听完我对他的评价后笑得前俯后仰。我仍然记得那天他摸过我的头,亲吻着我的鼻尖,“潮生,你真是太年轻了。”然后,带我上了他的床。其实宴君并没有比我大很多。我也曾问过他的年纪,他却说不出个正经数来。“大概比你大6,7岁?”是的,他嘴里从没有一句真话。宴君有权有势,长得也不错。明明是个黄金单身汉,却偏偏赖上了我。这到底是他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我知道自己此时的瞳孔一定有些涣散。宴君不满意我的走心,扯开了我身上的绷带,撕咬着我的伤口。他并没有安排人给我疗伤。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因为这随随便便撒点药粉,拿块绷带在伤口缠了两圈的疗伤方法,本就是宴君自己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