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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就会越往那里深想。曾经他担心许都被袭,布下如此深远的筹谋,如今庐江这样的重郡摆在眼前,若我们发兵而去……”凌cao的眼神顿时雪亮了一瞬:“他会认为迎击黄祖是假,暗夺另一半的庐江是真!”如今孙贲和孙辅都在地牢里头关押着,旁人对于他们的生死尚不知情,所以曹营也决计不敢贸然地讨袭,只能以这几日的调兵遣将猜测他们的动向。当真是富贵险中求!最好的防备就是主动出击,走庐江这条道便是反将一军,也去给他们的心绪搅一搅浑水。“好。”他抛起枪,利落地横接在手中,银亮的尖头就抵在庐江二字。孙权这才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眼神里隐约有些风雨欲来前过分的沉静。李隐舟一瞥就知道这是没安好心。果然,瞧他缓缓勾了勾唇,竟道:“你二人只能扮作小兵,我看,不如让孙栩挂帅吧?”凌cao的脸色果然黢黑了一瞬。方才那点涤荡的激情似在霜里头氤了氤,飘出点令人不悦的涩味。明知道孙栩不安好心,还令他统兵出征,孙权究竟是怎么想的?被下属以不满的眼神质询着,孙权却吝惜解释,似看不见凌cao抽动的额角与发乌发黑的脸色,冷峭的面容是雪里冰峰,寒意里透出锐利的棱骨。他伸手将羊皮的地图一卷,手腕微微用力便令枪尖刺破了图纸,将其稳稳卡在红缨下的凹槽。一字不语,凌cao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为人兵刃,只须知道该刺向哪里,他目光所及,就是锋刃所向。——————————————孙栩接到这个消息,惊愕程度只比凌cao有多不少。他几乎将传令的凌统用目光捏碎:“兄长葬仪在即,难道我就非得远走不可?”凌统倒是毕恭毕敬地仰着头,英气的面庞不见一丝鄙薄,不卑不亢地:“如今四方动荡,远有曹cao,近有黄祖,外有大敌,内含隐患,又怎能是悲戚的时候?若继承将军的遗志,当奋发图强,捍我江东,而不是就地痛哭,畏缩不前!”他才开口的时候,孙栩的目光犹带不屑,然而“内含隐患”四个字一出口,那股傲慢却换成了压抑的惊惧!孙权心狠手辣,难不成是借着让他出兵庐江的由头,要暗地里把他杀死?前有黄祖旁有曹营,那危机四伏的地界里,就算是死了又有何人可以伸冤?他背上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又被“奋发图强”这庄重肃穆的说法压得不能发作。照孙权交代这话,他是被信任才委以重责,难不成还能撂挑子不干,背一个贪生怕死的名头?不由磋了牙尖,好一个人面兽心、诡计多端的孙仲谋,他这一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了!瞧他眼里疑云密布,凌统倒不动声色,只暗道主公这一步棋走的可算极好——一来展示了自己的大度,孙氏宗亲接连有三人失去音讯,一时已闹得人皆惶惶,此时重用孙栩便是立碑树德、收揽人心的大好机会。二则孙栩自幼敏感多疑,决计不会相信势如雷霆的孙权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归顺,所以一定认为此次出击定是一个陷阱,采取对应的措施。这是故意打草惊蛇,逼他露出七寸,否则就这么隐忍深埋下去,将来再要拔除便难斩草除根了!再加上掩盖凌cao、李隐舟一行人出行的踪迹,可谓一石三鸟,功夫省到了极点。朔风席卷,阴云密布。孙栩的眼上亦布上薄薄的霾。……然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还得感恩戴德他孙权的一腔信任,拳拳托付!即日出发。他勒了马鞭,在掌心硌出一道深深血痕,势必要铭记下这一刻的屈辱。满怀的怨愤似烈火烧红了眼,他只阴恻恻地盯着逐渐远去孙权长送的身影,竟丝毫没察觉出千人的军队里混进了两个灰头土脸的脸孔。本也没有必要。天知道这千人的队伍里,有几成是他孙权的鹰犬!……猎猎军旗在风里扑动,卷着雪落后似融未融的寒气,扫开阴翳,露出一方碧蓝的天穹。精兵简行,一路逆着朔风抵达庐江。所幸舒县仍是江东的。如今是族里的孙河遥遥领了太守之位——所谓遥领,是他另有重任,因此并不在此处,这名头也是为了保全一半庐江的尊严,但没必要令其以身涉险。孙栩便更咬牙切齿——一个远亲的族弟都有这样的地位,却对他这个亲弟弟处处针锋相对,他的二兄不可谓不歹毒。已然被迫入绝境,只能立地反击了。锵一声,手中羽箭折断,木屑在指间簌簌落下,他却全然无视似的,更捏紧了掌心!……另一头,有两人趁着夜色,换了民装,低调地出了军营。孙权委派的军队里起码五成都是凌cao的兵,为避人耳目也混了一半旁人的部下,自然也有孙栩的人马。孙栩知道他心怀不轨,更深觉这人城府深厚,不敢在此事上提出异议,只能打落牙齿暂且做了回身负重任的股肱之臣。故所以,凌cao和李隐舟二人出入并不叫人发觉,被瞒的滴水不漏。再次踏入庐江,只觉物是人非,昔年宁静的景致如旧,而人却老了十岁。便是旧邻照面擦过,也认不出昔年那个豆丁大的孩子。只觉两位外客一豪迈一内敛,脸上带了连日奔波的疲惫与坚毅,倒不像普通沿经此地的路人。然而也不大惊讶。庐江一分为二,便似一道豁口露出血rou,谁都想穿了针、引了线,拉拢另一头将这块肥rou尽数吞入自己的喉中。因此见惯了往来的说客与杀手,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他们也不过是过客之一。这里的日子在舒卷的云里度了一年又一年,人却如落花般去了就不回。谁能想到那位古怪脾气的张先生的徒弟,还能重返故乡呢?凌cao跟在李隐舟身后,二人一声不吭地走过城门、换了马、又换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