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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铁青。“今日、让公主笑话了。”梁樾拉开她的手,气息不稳地说话,额上渐渐疼出冷汗:“你母后的尸体、所在,我已经通知了宁酉。既然是孝期,公主就不要说、说什么、成亲的话了,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是、孟季,不是公主。你走吧。”梁樾的手离开她的,凉意却直接侵入四肢百骸,宁纾两耳嗡嗡地,仿佛置身于虚幻的空间,什么都听得懂,又似什么都听不懂,大脑空白,失魂落魄:“梁樾、梁樾……他们说你在骗我,你现在就是在骗我对不对。母后没有死,你上当了,我告诉你她没有死,她要带我去赵国,可是我跑回来了,我想和你成亲,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答应过带我去行猎的……”“季武,你一定有解药!你快救他!快救他啊!”“还有国巫乩,典,快去叫他来!”没有回应。“公主,大王已经下令命你离开。”寺人典满脸悲切。×三年后。回忆起那场改变历史的宫变,所有人都认为是炽热的。血液的温热、火光的鼎盛、香料的醇厚、宾客的热情、设计者的异想天开和远大抱负。宁酉下朝后,又是满腹怒火回到后宫,冲着妃嫔发了一通火气,仍然愤愤。“这些低贱之人,毫无礼义廉耻!”他说:“当年梁樾那个疯子,灭了举国的旧贵族,连归属国的都没有放过。留下的全是那些庶人出身的新贵,日日迫我解放奴婢,好去填他们的庄园!尤其是那个蒙居老匹夫!”“陛下不同意不就是了。”妃子讨好道:“您是大王,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宁酉的胸口起伏了几下,平息了气息,终是拜拜手:“宗室俱灭,新贵盘根错节,全念着梁樾提拔的香火之情,我孤家寡人,又承着梁樾还位的人情,自然不好直接对付他们,只能徐徐图之。”说到这里,他又问:“公主呢?”妃子笑道:“应当是去遣云宫,缠着长公主姑姑了。”宁酉皱眉:“晋成仍未娶妻,我有意让他们再续婚约,只是朝臣还想着与晋国争夺天下,根本不同意,着实可恨!”说话间,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正是宁纾送小公主回来。听到宁酉的话,宁纾拉着他,走到一旁:“我和表哥已经都说明了。不可能的。”“你心里还想着那个梁樾?”宁酉皱眉:“就算母后死因与他无关,就算他没死,现在也一定是个疯子,你就算不成亲,面首也可养的。”“这世上这么多男子,长得比梁樾好看的,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但是心思比梁樾阴毒的,却是一个没有。”宁酉越说越离谱,宁纾从前一直没发现哥哥是这样的,浮躁,大概与前朝百般不如意有关。听了一会,宁纾就告退了。回了遣云宫,卷媪呈上一封函,是隐居季氏的季武送来的,自呈女儿成亲,嫁的是地方新贵,求宁纾公主担任主婚人。梁氏与众多旧贵族一同覆灭,季氏也和新贵联姻了。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快完结了☆、不如去瞧瞧主婚?按习俗来说,只有德高望重的长辈才够资格去做主婚人吧。季武请求她一个未嫁的闺女做主婚人,非常的奇怪。再说了,她跟他很熟吗?非亲非故的去什么季氏?不去。过了几个月,宁纾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朝堂上传来消息,梁地发生了地震,梁王陵遭到很严重的破坏,为此朝堂上经过几天的争吵,终于定了方案:就地掩埋,防禁百姓打劫王陵。宁酉对梁樾的感情很复杂,更多还是恨的牙痒痒,但秉着继位的恩情和稳定新征服地的主旨,还是派人去主持梁王陵的修复工作。卷媪说着八卦,并揣测:“大王此举恐怕还有探查梁相国生死的意思。”梁樾篡位不过一天,之后更是指挥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大屠杀,形成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为此以蒙居为代表的那些既得利益集团,自然是承认他的王位,并且给了个不是很好的谥号。不过毕竟是还朝于宁酉,所以非正式场合,大家还是称他相国更多一些。卷媪说的,也正是宁纾所想,那日宫变,她被梁樾赶了出去,之后参与屠杀的人如今都是守口如瓶,而宁酉不过是比傀儡好一些的摆设,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都说梁樾死了,但是没人见过他的尸体,只是被那些当权的人葬入梁王陵。所以此时梁王陵发生这样的事,宁酉动这样的心思也很是正常,只是怕梁王陵遭到破坏比较严重,什么都查不到。“公主要不要去看看?”卷媪心下忧虑,忍不住多嘴:“大王想知道相国是死是活,公主难道不想知道么?”“不想知道。”宁纾在榻上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褥,闷闷地说:“他死了。”他是清醒的时候死了,不曾受辱,也不曾疯癫,他说他始终爱她。卷媪只得退下,但又十分心疼,临了说了一嘴:“据说相国是与季氏的女君合葬的,公主不妨去瞧一瞧,或许瞧见了人家一对,就能放下了。公主不要嫌弃我人老话多,公主年轻,总这么惦记着是耽误了自己。”卷媪走了,宁纾枯坐了一会,直到关节微微僵硬,天际显露鱼肚白,内心的情愫仿佛漫生的野草,冲破一切防备和自持,延伸至无尽茫茫的远方,才站了起来,挑起灯,悄悄离开遣云宫,孤身走向为政殿。薄薄的披帛曳过露珠凝结的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灰蒙蒙的天色下,只有她一人挑灯而行,火光未能照见的地方是长长的身影。不知道是这条路太过熟悉,太过漫长,还是她心里埋藏的画面太多,以至于看到为政殿在眼前的时候,似乎里头还亮着灯,梁樾彻夜未眠,仍在忙于政务。只消她踏进殿门,就能听见他说:“公主是来看臣么?”宁纾踏上台阶,惊动了守卫,很快漆黑的为政殿里亮起灯火,宁酉披着外袍走了出来。见到哥哥略带担心和薄怒的脸时,宁纾才恍然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宁酉问。“季氏主婚的事情,我答应了,婚事在即,今日特来向哥哥辞行的。”宁纾说。作为宁宗室所剩唯二的成员,宁王唯一的同母妹,宁纾大清早跑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辞行,自然是被同意了,并且收获了很多自以为是的祝福。“多参加参加这类喜庆的聚会也是很好的。季氏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当地的民俗与中原不同,很是有趣,你只管去散心。”宁酉答应的爽快,送行更是爽快,担心宁纾不习惯梁地,还送了个梁地进贡的少年作为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