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中文 - 言情小说 - 梦中人(np)在线阅读 - 012 你们过命的交情你还好意思抢他老婆。

012 你们过命的交情你还好意思抢他老婆。

    大家看向他,韩璟眉梢一挑:“你又有什么高见了?”

    “我怎么觉得在我们两家,女人排第一,猫排第二,男的都算不上人?”

    韩璟疑惑:“什么两家?”

    陈碧渠含笑:“夫人当然应该排第一。”

    薛预泽叹息:“猫猫多可爱啊,要是有得选,我也不想当男人。”

    韩非纠正:“arancia是男孩子。”

    “那个……”聂郁欲言又止,“所以几位都是小宁的……朋友?”

    聂郁还是没能把惊世骇俗的猜测说出口。

    但小陈警官可不怕,笑得如春风和煦,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男朋友。”

    走进果林深处,徐卿仪追着猫,笑意慢慢地淡下来。

    宁昭同早就猜她有话要说,不然一个聂郁横在中间,徐卿仪可能都不好意思请她吃饭,更别说上次饭没吃成,这次就约了出来玩。

    再走了片刻,徐卿仪下定决心,止了步:“宁老师。”

    “说吧,”宁昭同缓了神色,“聂郁的事吗?”

    徐卿仪略有赧然:“对不起宁老师,我其实不该提这些事的,也怕您觉得我在挑衅什么的……”

    宁昭同抚了抚她阳光映得透明的栗色短发,看着她,略有一点叹息意味。

    二十三岁的姑娘,眼睛都还是澄澈的。

    “宁老师……”

    “跟我说说吧,”宁昭同放轻了声音,“我很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徐卿仪凝视她片刻,吸了一口气,把话一股脑地扔了出来。

    “宁老师,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聂郁走下去……我真的忍不了了,这种一年见半个月,其他时候动不动就人间蒸发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做什么涉密任务——我觉得我是相信他的为人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怀疑,怕他其实只是不想理我,说在做任务我就不好问了。我在网上看过好多这种事,男的说出什么涉密任务,然后就找不到人。我确定我很爱他,但这些怀疑真的要把我逼疯了,我应该是相信他的,我明明那么相信他,可我真的、我——”

    “上次我们吵架,我以为他过几天就会打电话给我,结果整整三个月他都没有一点消息,”徐卿仪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那时候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受不了我的任性,真的选择跑了。又宁愿他是跑了,而不是再过几个月,等我都开始接受事实了,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牺牲了……”

    宁昭同把她抱进怀里,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我明白。”

    我明白。

    徐卿仪听见这三个字,眼里顿时蓄起泪来:“宁老师,真的太折磨了,我好多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接陌生电话都是心惊胆战的……”

    宁昭同轻声问:“你跟聂郁说过吗?”

    “我说了,我说了好多,”徐卿仪忍着哭腔,“他只是跟我抱歉,说他很愧疚。我知道他的歉意很诚恳,是真的心疼我,也明白他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了——宁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一离开他就会觉得很难过。可是如果我下半辈子都要生活在这种恐惧里,我真的、我一想到都觉得要窒息了……”

    宁昭同垂下眼睛,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在她的背上。徐卿仪恍惚觉得自己在母亲的怀抱里,可那个怀抱不会有这样包容的力度,只会有赋予爱之名义的急切与指责——现实何以总是那么痛苦?

    徐卿仪抽泣着抱紧她的腰:“宁老师,你、也体会过、这种感觉吧,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我体会过,卿仪,”宁昭同颔首,目光遥遥远望,看见烈日下的麦田,“但,抱歉,我没有熬过去。”

    徐卿仪微微一僵,抬起脸。

    宁昭同不想再就往日谈论更多,抹掉她的泪痕,轻声道:“卿仪,有一点不用怀疑,聂郁对你和对他的信仰都绝对赋予了同样的热忱与忠诚,他做不出那种不声不响消失的事情。但也正因如此,你可能不得不承受与他的事业伴生的、加诸给你的痛苦,包括长久的离别和信息不对等的忐忑。这是一个职业军人家庭很难避免的事,聂郁的父母也和你一样在承受着——我不会为了聂郁劝说你做什么,但,卿仪,如果他不在他所热爱的事业里奉献了,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他吗?”

    如果他离开他的事业……

    徐卿仪红着眼眶看她,有点出神。

    对,她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他,甚至一心要追上去呢?

    宁昭同再次拍了拍她的背脊,温声道:“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那我们缓一缓再想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一找猫猫?它们已经跑得很远了。”

    徐卿仪看了她片刻,慢慢地退出她的怀抱,吸了一下鼻子,低声道:“……好。”

    等两个姑娘带着猫回来,午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酥酥一被放下就猛地冲到薛预泽腿边,蹭了蹭他的小腿,撒娇似的喵了好几声。薛预泽正在认认真真地烤几块青椒,一低头,笑了:“青椒吃不吃?”

    “喵!”

    “真的吃吗?”

    “喵!”

    正好还没刷调味品,薛预泽切了一点点,蹲下来喂给它。酥酥兴冲冲地一口吞下,在舌头里转了一圈,然后——

    “哕。”

    宁昭同惊了:“你给它吃什么了?”

    猫还能发出这种声音?

    薛预泽难得有点手足无措:“青椒。”

    酥酥委屈地朝mama跑,宁昭同把它抱起来扛在肩头,走到烧烤架边上抱臂监工:“继续,猫不吃我吃。”

    酥酥简直不敢相信人类真会吃这玩意儿,只觉得看一眼都猫眼疼痛,连忙踩着她的背跳下来,蹭到韩非腿边。

    韩非看它一身泥,不是很想抱它,可惜手速太慢没按住。酥酥跳到他腿上,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喵了一声开始给自己梳毛。

    她竟然就在旁边看戏,韩非看着腿上的泥印子,喃喃道:“……此言不虚。”

    陈碧渠听见了:“太师说什么此言不虚?”

    韩非揉了揉酥酥的肚子:“同同第一,猫第二,我们不算人。”

    喻蓝江一边撸串儿一边笑出声来。

    整个午饭时间聂郁都没太敢凑热闹,主要是知道真相后,一堆男的围着宁昭同献殷勤的画面就怎么看怎么不堪入目。不明真相的徐卿仪不免有意见了,一手拿着聂郁刚烤好的蘑菇一手拽着他往人堆里走:“说好的让大家尝尝你的手艺,怎么也不主动一点,是不是手艺太差了不好意思?”

    聂郁都有点想哭:“卿仪,不合适……”

    徐卿仪疑惑:“怎么不合适?”

    聂郁没能解释出来就已经到了人群正中,所有的眼神都看过来,聂郁保证他读出了敌意,特别是那位姓陈的警官。

    徐卿仪给宁昭同分了两串平菇:“宁老师尝尝他的手艺。”

    宁昭同接过来,直接递给薛预泽:“大厨评价一下。”

    “很不错,”薛预泽尝了一口,评价给得很随意,还帮她向徐卿仪解释了一下,“宁老师不吃辣。”

    原来是这个不合适。

    徐卿仪恍然:“那羊rou也别放辣椒了吧。”

    农户大早上打理出来的全羊,本来准备自己吃的,让聂郁截胡了,现在是喻蓝江和韩璟在掌火。

    当然,这两人要是一起烤羊估计很快就能打起来,聂郁直接出面将全羊分成两半,让他们一人烤半只。

    别说,就这样两人还不时相互骂两句,说你那烤法一点都不正宗。

    “老子从小草原长大的,你说我不正宗?”

    “老子在北边儿待了三十多年,没见过你这么烤的。”

    “你待的那地儿全是汉人,懂个锤子烤全羊。”

    “你才是汉人。老子这是两千多年前的配方,你配跟我比?”

    “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喜欢老吃法你怎么不生啃?”

    “嫉妒是吧?当年夫人的三餐都是我亲手负责的,你嫉妒得来吗?”

    “她不就是惯着你,你真以为你做饭好吃?你他妈烤羊rou孜然都不放,你说破天儿也占不了理!”

    “你那全是洋葱孜然还吃什么鲜羊rou的味道?说你不行你还不服气?”

    ……

    众人一边吃一边看戏,津津有味。宁昭同觉得有点丢人,从聂郁那儿抢了一盘新鲜出炉的,钻出人群和被猫封印的太师分享。

    韩非养生日子过得久,不太喜欢加工太过味道太重的食物,寥寥吃了一点就说不要了。宁昭同给他切了一点水果过来,这个韩非吃,但手太脏不想碰,于是陛下又享受了一波投喂的乐趣。

    嗯,一手投喂太师,一手投喂酥酥。

    贤妻美妾(猫)的美好生活啊。

    于是等众人戏看得差不多了,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么治愈的一个画面。

    阳光朗照,陛下悠闲地躺在宽敞的摇椅里,一手抱着漂亮猫猫,一手抱着漂亮太师,已经舒服得昏昏欲睡了。

    薛预泽很没品地偷拍了好几张,陈碧渠叹了口气,搬了把大伞过来。

    午后太阳太烈,没人想出门,于是棋牌室里排排坐,准备稍微消遣一下。结果一问全是好学生,连地主都不会斗,最后只能把太师和陛下都叫起来凑桌子,问他俩会什么。

    宁昭同上楼洗了把脸,带着一脸的水进来:“四川麻将,我跟然也只会这个,小喻也会。”

    喻蓝江早就占据一座:“跟老鬼学的,聂哥会。”

    “啊,那就正好,”宁昭同招呼几人坐下,“来,搓两圈。”

    薛预泽本来打算走的,见状搬了个独凳过来,坐在她身后打开了笔记本。徐卿仪抬着凳子过来,一看就笑,小声问道:“还要工作啊?”

    “不用管我,”薛预泽戴上耳机,看上去兴致很好,“我学一学。”

    宁昭同瞥他一眼:“越来越不务正业了。”

    薛预泽笑:“业务重心转移,现在宁老师比较重要。”

    众人齐齐一哂,聂郁按下骰子,示意韩非:“从这边开始,第五张。”

    棋牌室挤不下那么多人,韩璟和陈碧渠也是实在没兴趣,干脆上楼睡觉。陈碧渠那边隔音还好,但韩璟的房间就在棋牌室上面,听了半小时万条筒,他坐起来叹了口气,洗了把脸,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棋牌室在二楼,徐卿仪猛地看见个人从窗户进来,吓了一跳:“你你你你——”

    宁昭同看他一眼:“吵到你了?”

    韩璟还是很懂事的,搬了个椅子坐到太师边上:“没有,不想睡,来看看。”

    “你看他没用,”宁昭同笑,“然也今天输得多。”

    韩非看上去打得兴趣缺缺,问他:“你要来吗?”

    “我不会,”韩璟看了两眼就放弃了,掏出手机,“我玩儿手机。”

    “七万,你行不行啊?”喻蓝江看他一眼,不免DISS一句,“扫不扫兴,待会儿过年都凑不齐一桌。”

    韩璟眉毛都蹙起来了:“什么,你过年还来?”

    “不许来,”宁昭同头也不抬,打了一张五条,“让老陈不准给你批假。”

    “?”

    喻蓝江不满:“你怎么公报私仇。”

    “我俩什么仇?”

    “……也是,”喻蓝江手肘抬起来,撑着脸,“不过他管不着这事儿,现在给我批假的是老姜。”

    提到这事,宁昭同突然想起什么,看聂郁:“听说你调走了。”

    聂郁含笑碰了个六万:“是。”

    “新单位怎么样?”

    “挺好的,是小喻以前的单位。”

    “那么巧。”

    “不巧,”喻蓝江琢磨了一下,“六条。孟岳成多少年前就看上聂哥了,现在去正好给他当副手。”

    宁昭同没太听懂,也不好追问,只是道:“那应该不太管基层事务了吧。”

    这一句聂郁答了:“算是退出机动部门了。”

    徐卿仪一愣。

    退出机动部门的意思是——

    喻蓝江肯定了她的设想:“那不错啊,就耍耍威风多好,岁数也到了,出任务还拖年轻人后腿儿。”

    聂郁失笑:“这话你敢跟队长说吗?”

    “这不他不在我才说吗?”

    “打这张,”薛预泽伸出手指把那张牌推倒,偏头发现宁昭同在瞪他,连忙收回手,“我随便说的,您自便。”

    韩非淡淡道:“观棋不语。”

    “我太该死了,”薛预泽懊恼,“我决定接下来的一分钟不说话了。”

    宁昭同忍着笑往他大腿上拧了一下,薛总还真就忍着没说话,磨了磨她的手腕。她收回手,随手一摸,笑着推了牌:“自摸。”

    “运气不错啊。”喻蓝江夸赞。

    宁昭同把牌推进麻将机里,跟韩非说:“说到下棋,昨天沈平莛说有空要约你下一盘儿,想不想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谁?

    太师宠辱不惊:“最近不想去。”

    陛下自然惯着,毕竟沈平莛算个锤子:“好,那等你想去了再说,他的意见不重要。”

    薛预泽失笑:“你对待沈总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现代社会了,咱们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韩璟没听明白:“谁啊?”

    宁昭同笑:“没谁,一岁数挺大的男的。”

    岁数挺大的男的打了个喷嚏,秘书连忙把窗户关上,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薛预泽没能待到晚饭时间,牌打完就恋恋不舍地走了,看样子恨不得把酥酥拐走。其他人则在吃完晚饭后略加休息,而后就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宁昭同问过徐卿仪需不需要自己跟聂郁也沟通一下,徐卿仪摇了头:“我会跟他好好聊一聊。谢谢你,宁老师。”

    年轻姑娘的脸蛋被夕阳映得很红,宁昭同神色微缓,揉了揉她的头:“加油。”

    “我会的宁老师!”

    把俩猫塞进猫包里,陈碧渠发动了车。

    晚风温柔,宁昭同开着窗,都被吹得有点微醺。看着一轮夕阳沉入山头,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问喻蓝江:“小喻。”

    她竟然能有事找自己,喻蓝江受宠若惊:“宁姐!”

    “你家人对你的职业有过什么意见吗?”

    她抬手撑着头,头发飞舞,夕阳和风勾勒出一道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线条。喻蓝江移不开目光,努力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没、没什么意见吧。”

    “你们的工作还挺危险的,一出任务还联系不到,家人不会担心吗?”

    “哦,我爹妈要是正常爹妈肯定担心,”喻蓝江笑,“我妈满眼都是我弟,想不起我。我阿布更没什么联系我的想法,他觉得儿子就跟鹰一样,大了就应该放出去。”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旁边的韩非看她片刻,握住了她的手。

    “宁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觉得对于你们的亲人来说,其实挺煎熬的,”宁昭同把目光投向即将坠下的落日,声音遗落风里,有点听不清楚,“当时我特别怕玠光出事,好多次装病骗他回来,他也不生气,但就是执意要走。我就觉得他特别不理解我的苦心,北地难道真就缺他一个人吗?明明我和觅觅都很想他,天天担心他的安危,结果到最后也是我妥协,觅觅九岁我就把她送到北地去了。后来也是我叫了太多次狼来了,等我真的重病垂死的时候,玠光觉得我在骗他,连我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喻蓝江诧异:“他这么不是东西?”

    韩璟心尖一酸,从副驾驶探头过来,也顾不上骂他:“阿绮……”

    她抬手摸了摸韩璟的脸,一道英俊得凌厉的眉眼:“我以前一直觉得事业和家庭肯定是能平衡的,只看你愿意牺牲哪一部分,所以我一直很怨你,觉得你不在乎我们母女。”

    “对不起,”韩璟低声道歉,“我只是想为你守好北地。”

    “是,我知道你其实不是想成全什么大义凛然的名声,你是真的想成为北地的长城,让秦人能安居乐业,让我在咸阳能睡得安心,”她垂下眼,声音很轻,像在问自己,“但我为什么那么难过,是因为我求得太多吗?”

    觅觅只有他这一个生父,她只是想让他能多陪一陪女儿,这也是求得太多吗?

    韩璟说不出话,眼里带了隐约的泪光。

    韩非拍了拍她的手背:“俱往矣。”

    宁昭同一下子觉得喉咙堵得厉害:“能不能把我放下,我想走一走。”

    陈碧渠靠边停车:“夫人。”

    “我没事,”她忍着泪意,“回去给猫洗个澡,一会儿我打车回来。”

    韩非不太放心:“让玠光陪着,跟他聊聊吧。”

    韩璟抬起头来,但宁昭同轻轻摇了下头,关上车门:“去吧。”

    车被发动,慢慢朝前走去,喻蓝江都傻了:“我靠,大晚上的你们把她一个人放在郊区?荒野求生还发把刀呢!”

    陈碧渠情绪不太好:“夫人想一个人静静,再劝就该发火了。”

    “什么就发火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啊,真不怕出事啊?”喻蓝江急了,拍了两下车门,“放我下车,我去看看。”

    陈碧渠不动,韩璟更是沉默。

    “我靠,再不开我跳车了啊!”喻蓝江把车窗摇下来,“快点儿放老子下车,一会儿我一瘸一拐的扭不过去了!”

    陈碧渠有点烦了:“你”

    “潜月停车,”韩非开了口,暮色里一双明净的眼睛盯着喻蓝江,“尽量九点前到家。”

    “行!”车一停喻蓝江就跳出去了,拄着拐杖跟飞似的,看着速度半点没受影响。

    陈碧渠回过头:“太师?”

    韩非示意前行:“给他一个机会。”

    又或者……给同同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