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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鞋袜翻得乱七八糟,床上的绣枕锦被也都被扔到了地上。此时,嘉仪与绣香已经都明白,福晋这次来根本就不是搜查什么证据的,只是寻个由头羞辱她而已。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搜出来,嘉仪已经哭肿了眼睛,绣香的脸颊也高高肿起,八福晋总算是满意了些,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带着下人施施然地走了。凌乱的院落,大开的屋门,过往的奴才都偷偷瞄一眼这对狼狈的主仆,便低着头跑了。嘉仪瘫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都凉的没有知觉了,才被人拽着胳膊扶了起来。“格格,快别伤心了,”毛氏将嘉仪扶到屋内榻上,又吩咐了下人收拾屋子,绣香也被遣下去上药,“福晋的性子,满京城都知道,您这么受宠,她怎么可能不管不问呢。”嘉仪抿着唇角,珍珠似的泪滴扑扑簌簌地往下落,“等贝勒爷回来,我要告诉贝勒爷,福晋这样侮辱我,我总不能一口气咽下去!”“哎哟,”毛氏拉住嘉仪的手,温声劝慰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她是福晋,您是格格,您要是和她对着干,不是自讨苦吃吗?再说,福晋闹得这样大,等贝勒爷回来,一准听说了。您还是稳着性子,别让贝勒爷以为您也是个咄咄逼人的。”嘉仪抿了抿唇,略一思忖后点了点头。毛氏轻叹口气,忙叫人打了水来,伺候嘉仪洗漱。夜色渐深,贝勒府里越发沉寂,净了脸的嘉仪侯在窗口,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毛氏陪在一旁,看着嘉仪越发苍白的脸色,捏着帕子掩去了嘴角的一丝冷笑。花园的灯笼亮起,有去前院打探消息的小厮,匆匆而来。“怎么样了?”绣香连忙把小厮带到门口,“贝勒爷还没回来吗?”小厮抬头看看绣香,踌躇了半晌才轻声道,“贝勒爷一早就回来了,在福晋院里用了膳,现在歇下了……”嘉仪身形一晃,向后栽倒,毛氏眼明手快地匆忙起身扶住,“哎哟,格格,快坐下。”“小主,”绣香挥退了小厮,给嘉仪倒了碗热茶,“贝勒爷兴许还不知道呢,您要当心身子啊。”嘉仪紧紧抿着唇角,身子抖动了半晌,才哭出了声。“唉,”毛氏坐到嘉仪身旁,轻轻抚着她的背,“您也别想不开,这要是别的事儿,贝勒爷是绝对不会不顾及您的。只是,一牵连到雍亲王府——我进府的时间也不长,只听下人们说,八福晋小产时就是贝勒爷跟雍亲王斗得最激烈时。雍亲王有太子帮衬着,咱们贝勒爷吃了很多亏,还曾经被削爵拘禁,关进宗人府大牢呢。这里面的事儿,一时半会儿真是扯不清。”嘉仪靠在毛氏的怀里,流泪的双眸渐渐露出一丝阴狠。七月二十,京郊大粮庄福晋生产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四阿哥让人在院子里收拾出了产房,又接了几位太医和接生嬷嬷在庄子里住着。福晋的身子自打弘晖阿哥去世后就一直不太好,这个孩子怀的也颇为辛苦,到了临产的前几天反应更大,吃东西都很困难。“王爷不用太担心,”丁芪在书房里向四阿哥禀报道,“几位太医给福晋开了食谱,虽说吃得不多,但总能保存些力气,生孩子时不会有大碍的。”“那就好,”四阿哥靠着椅背点了点头,心下知道也是因着佳晖没能当上王府长史,让福晋又生了闷气,“回头让福晋的娘家人进府陪着,有亲人在,总能舒坦些。”“王爷考虑周到,”丁芪行了一礼,俯身告退。“在庄子里生产行不行啊?”苏伟搬了椅子坐到冰山边儿上,“我总觉得回府里安稳些。”四阿哥伸手把苏伟的椅子往自己旁边拽了拽,“府里刚修葺完,味道太重,再说现在也热,庄子上还能凉快些。朝廷里,眼下也挺消停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六部都蛮老实的。”“主子,”正说话间,张保进了屋子,“张廷玉大人求见。”“还老实呢,来事儿了吧,”苏伟瞥了四阿哥一眼,迅速把椅子归位,带好帽子站到四阿哥身后。张廷玉进了书房,额鬓满是汗珠,苏伟给搬了椅子,又上了碗凉茶。“多谢苏公公,”张廷玉向苏伟点了点头,把带来的章折呈给了四阿哥。“王懿?”四阿哥蹙起眉头,“他怎么会突然参奏起托合齐了?”“微臣也很困惑,”张廷玉深吸了口气,“不过,这个王懿一向秉公执法,清正廉洁,如今他正任刑部给事中,想必是掌握了托合齐欺罔不法、贪恶殃民的实证。”“王懿……”苏伟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道,“不是那个王编修吧?”四阿哥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就是他,在张谦宜之后,给爷当老师的。”张廷玉长叹了口气道,“微臣就是听说了这个,才急忙来向您禀报的。王懿虽说跟王爷来往不深,但到底做过您的老师。这不远不近的关系,最容易让人起疑。万一,太子那边怀疑是您指使的——”四阿哥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上冷峻了几分,苏大公公突然不觉得热了,背上凉丝丝的好像盘了一条毒蛇。“还不只是这样,”四阿哥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齐世武跟太子的关系不浅,如今他刚刚就任刑部尚书,王懿就参奏了同为太子僚属的托合齐,齐世武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以后王懿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但他又到底是我的老师……”“王爷,依王懿大人的性情,当是不会投靠八贝勒的。毕竟他对您都十分避讳,显然是不想卷进皇子之争中的,这一次应当是被人利用了,”张廷玉沉下嗓音道。四阿哥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王懿的品行我是了解的,所以我才更加担心。若是齐世武阻挠他弹劾托合齐,怕是会让他更加怀疑,如果再被他查出了齐世武、托合齐与太子的关系,这局面就更难扭转了。”“王爷,王懿的奏折内阁应该已经递上去了,”张廷玉蹙着眉头,沉下嗓音道,“太子那边,要早做准备才好啊。”隔天,步军统领托合齐被刑部给事中参欺罔不法、贪恶殃民等款已是举朝皆知。早朝上,康熙爷倒没有其他颜色,只是把奏折发给了托合齐,让其明白回奏,并嘱刑部调查此事。毓庆宫书房里,太子一人坐在棋盘旁,侍卫统领卫敏俯身行礼后禀报道,“殿下,雍亲王去永和宫看过德妃娘娘后就出宫了,并没有往毓庆宫来的意思。”“老四一向聪明,”太子往棋盘上落了一枚黑子,“他的老师参奏托合齐,跟本殿有什么关系。这皇宫里,都是皇阿玛的眼睛,一言一行都不能错了半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