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很了不得

    热带城市似乎只有在夜晚气温才会下降一些，不过购物中心和商场的室内冷气还是不要钱似的，单穿很清凉的话还是不太行的。穿过这条老旧的街道   车窗外掠过低矮的平房，就是最繁华的市中心地带，也是萧澜今晚约方识意见面的地方。

    她在这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改装的车载音响效果不错，她哼着曲调，右手单握着方向盘，食指打着节奏。

    “萧，我今晚赶不上饭局了，我现在卡在Baisa回来的路上，这个jam真是无敌了。第二场，第二场我一定来，你先把人招待好哈，这也是个大美女嘛，反正走公账包报销的。”张铭旭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声音的距离有点远，背景还有喇叭声，看来是真堵在路上。

    “滚。第二场个屁，姐今天开车，这地方可不像华国有代驾服务。”萧澜松开语音键发送消息的时候，绿灯正好亮起，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踩油门，被后车滴了一声。“啧。”她头都没转，左手利落换挡，一脚油门出发。

    她懒得换高跟鞋和商务装，左右今天也不算多正式的场合。蹬了一双trainer方便开车也方便走路，修身黑色西裤，一件正肩半紧身纯白色T恤，考虑到室内气温，她带了一件宽大的深蓝色衬衫作为外套，看着介于商务与女大学生之间，不过深蓝皮质表带的石英腕表让学生气淡了很多。

    幸好今天是工作日，地下停车场车位还不算太难找。在B1寻找无果，下到B2才找到车位的萧澜很没好气地熄火，把钥匙揣兜里下车。

    熟门熟路按了离餐厅最近的直梯，出示预定信息后，服务生领着她到了窗边的座位，她提早了十分钟到。这是这家餐厅视野最好的座位之一，抬头就是双子塔。这家餐厅性价比还挺高的，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来了，菜单都基本不用看，该点什么菜品不说烂熟于心但也差不多了。

    “你好，在这个位置，或者在Gs前台报shayla就可以。”

    她打开手机，拍了一张大概位置的图片发送，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回复了，就一个字，好。这女人还挺高冷，萧澜看了一眼聊天页面，从昨天加上好友到现在，只有“你好，萧澜，shayla”和“你好，方识意”这两句话。她切到其他页面，顺手撩了一下垂下的头发，在室外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头发放下的，太热了。刷了会视频，又在消息里挑着一些回复着，没几分钟，忽然，萧澜感受到眼前的灯光被遮住了，她抬头。

    纯白色的连衣裙，两根细肩带被漂亮的肩胛骨撑起，胸上到锁骨是空的，微卷的黑色长发在挡住了左侧的锁骨，很细的银色项链，一个小吊坠点缀着领口大片的白皙。她甚至还没看清女人的脸。

    随着女人拉开座位的动作，自然而然，就这餐厅的灯光，萧澜看到了一手拉着裙摆，一手拉开座椅的手臂线条相当漂亮。随着动作扬起的冷空气，她嗅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潘海利根，因为它家的味道太特别的，但她不确定是哪一支，因为她之前试香的时候只试了三四瓶就不行了，它家味道太怪，萧澜受不了。但是很奇怪，这女人用的是哪一支，不仅不怪不难闻，还挺上头。难道是新品？她若有所思。

    等对方真正坐定，萧澜这才看清样貌。视线从下往上，最先的是嘴唇，口红是不那么明亮的红色，显得人更稳重些，不薄不厚，正好号。鼻子是小巧的，但就刚刚的惊鸿一瞥来看，侧颜依旧惊艳。眼睛偏狭长，但瞳孔是很纯正的黑色，眉毛有点柳叶眉的样子。脸部线条流畅，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加上这身白裙，怎么说呢，萧澜无端联想到了高中晚会品学兼优的当主持人的学姐，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白月光。虽然晚会结束后她们手牵手吃宵夜去了。

    张铭旭还有那老头没骗人吧，这看着这么干净，甚至带着些书卷斯文的女人是做这市场生意的？别是大小姐被家里随便扔了一个项目来的吧。这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好，我是方识意。”女人先开嗓，声音倒不是甜美类型的，反倒偏御，挺成熟的。

    “方小姐，久仰，我是萧澜。”萧澜回了一个挑不出错的礼貌微笑。

    “叫我名字就行，之后会经常见的。”和手机上不同，她觉得方识意好像没有那么高冷。

    “好，折腾一路辛苦了，先吃饭吧。你先看看菜单，我先让她们上点前菜。Menu   please，”萧澜招了招手，示意服务生把纸质的菜单递到方识意手上，再嘱咐上appetizer   和drinks，“我今天开车，就不喝酒了，你喝点吗，还是soft   drinks   or   juice，毕竟这边是热带，果汁还不错。”

    方识意已经翻到第二页了，“酒就不了，果汁就行，我加一份salmon   salad”

    很标准的英式发音。

    “Sure.”她微笑。

    “by   the   way，kesong   for   all   drinks   please.”   萧澜微笑着对围着头巾的女服务生加了一句。

    两人又一起点了些东西，萧澜顺带作了判断。英语不差，口味清淡，拒绝油炸食品。

    落单结束，现在两个人得面对面开始交流了。

    “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方识意忽然开口问了，那个词似乎不是英文。

    “当地语言，等于no   sugar。这边当地人经常好几种语言夹在一句话里说，标准英文未必听得懂。”萧澜这么熟练显然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尝试过全英文了。

    “原来如此。你在这里呆多久了？”出乎她的意料，方识意还挺主动开启话题的。

    “小半年了吧。对了，怎么想着跑这地方来啊？”萧澜笑意盈盈地，表情语气都像是个好奇的小孩，没有一丝一毫逾矩的冒犯。

    “老一辈熟，老家伙们让我来对他掌个眼，也是听说张铭旭和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年轻人在这边闯荡。”

    萧澜心念一动，短短一句话她当然品出来了，这女人应当权限挺高的，好像也就比张铭旭年长一点，人家已经能半代表老一辈了，张铭旭这小子在干啥。

    “哦？怎么说。”

    “今天一见，确实了不得。”方识意不闪不避，目光锐利锁定着她，这眼神和白月光的温柔外表丝毫不符合。

    “那我可要听听，哪里了不得。”萧澜像是没听出来画外音似的，继续追问。

    “长得很了不得。”方识意顿了一秒，但那眼神……相当真诚。萧澜恍惚间觉得这女人还真的挺是干净白月光那挂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一次正式见面谈话就如此...风花雪月。

    “客气了，方小姐更了不得。”

    虽然心里被美色短暂迷惑了一下，但面上不显，她敷衍着把话题扔回去了，扔得方式相当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