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分歧
别的人大概一无所知,但北二少毕竟是北二少,接触的交际圈不同,获得的信息量与层次自然而然也不是一个级别。 他神秘地笑了笑,如蛊惑人心的妖精,把自己所知的实施娓娓道来。 “而且……我曾见过她的照片。与尹夫人您的脸,至少有七分相似。” 令承音不否认他的话。 她第一次在镜中见到时娴的脸时,就难以置信地愣了半分钟,无法想象两个人究竟怎么做到五官甚至身型都如此别无二致的。 除了面容上细微的不同,就是气质上的差别。 令承音见过时摆在娴房内的相框,照片上的她温柔却阴郁,如同午后的绵绵细雨,阴冷里的暖阳看似是安慰般的柔暖,实际无力到则无法自愈。 她自己则是因长年的训练变得坚韧沉稳,强者的气势哪怕刻意隐瞒,也能被同行捕捉到,平日若非任务需求要换上不同的面具,她日常向来都是冷热兼并。 “这样啊。” 见令承音淡定地点头,他继续说:“尹夫人不好奇吗?为何尹将军没有和她结婚,反而是选了身无依靠的你……” 话未毕的途中—— “二少,失礼了。” 严肃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这段颇有压力的对话。 尹戎舟快步走向他们,一把将令承音拉到身后,比北二少还高出些许的身躯威压感十足。 可北二少丝毫不惧,反之还有余裕调侃:“正如方才所说,我对二位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恰巧有个导演朋友最近焦头烂额寻找灵感,若是尹夫人那天愿意敞开心扉了,还请与我联系。” 碍于双方身份,尹戎舟不好对他发作,憋着怒气抓住她的手,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索性宴会没剩多久就落下帷幕,回到车上,尹戎舟心情烦躁地坐在座位,眉心烙下深深的痕迹,看得令承音忍不住升起隔板,径直开问。 “尹戎舟,我和北二少一样好奇。”她直勾勾的目光撞进他眼里,“你娶她,究竟是因为她像我,还是爱她?” 回想起在混沌间听到了原主和尹戎舟的对话,她的疑心便毋庸置疑地加重了,像是心里埋着的一颗种子,历经这些天疑惑的浇灌,渐渐长出了韧劲的芽。 之前问他的时候,他巧妙躲过,现在她态度强硬,堵得他无处可躲。 尹戎舟无声叹气,有些疲惫地瞌眼:“阿音……” “又要准备狡辩了吗?” “我没有……” 见他再次含糊其辞,令承音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你准备骗我什么到什么时候?究竟为什么不能跟我讲实话?” 一触即发的气氛只差火星子就能燎原,车内就这样在行进中沉寂了不知多久。 等到窗外的环境变得熟悉,车子也停了下来,尹戎舟才含着疲倦,以沙哑的嗓音作答。 “回家再说,好吗?” 被他领着一路回到他的卧室,令承音复杂地盯着他宽阔冷峻的背影,硬生生压下积攒已久的困惑。 她再清楚不过,尹戎舟对讲述时娴的事很抗拒,若是真想让他一五一十地讲出真相,只能循循善诱。 可眼瞅着就又要被带到床边,她只得率先断了他的行动:“你讲故事一定要在床上讲吗?” “那怎么办?阿音,我就喜欢一边抱你一边说……” 厚颜无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一向是生不出厌恶的,根据场合的不同反而还会心动。 但绝对不是现在。 令承音头疼地扶额,哪知下一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掐着腰摁在了身后的床上。 “你放开——” 察觉到她反抗的力道是动真格,尹戎舟眸光一暗。 他钳住她的下颚,用一手就毫不费力地抓拢了她想要找寻他弱点的双手,完全没把她挣扎的大腿放在眼里,借着力气优势,轻而易举就使她双腿也动弹不得。 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用着这具身体,就先暂时放弃和我抗衡吧。” 他恋恋不舍地吻了吻那双喋喋不休的唇瓣,只当她怒瞪的神情是在耍小脾气,意犹未尽地又含住了她饱满可口的唇珠。 不料,吃痛的人换成了他。 令承音趁他放松两秒的间隙,一个弹腰发力,又借了巧劲儿将他制服在身下,顺带一瞥眼睛,勾走了床头柜上的窗帘绑带,而后飞速将他双手紧紧绑住,不出十秒就逆转了风向。 尹戎舟被她膝盖顶着胸口,无从也本就无意反抗,像只晒太阳的大猫,对主人胡乱的爱抚全盘接受。 “一别经年,阿音还是这么强。” 可惜,现在的令承音压根就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不知道北二少今晚找到她说此事的意图何在,但种种的种种都把事情的走向扭转到了一个波诡云谲的方向。 尹戎舟亲口所说的,破绽百出的谎言。 外界人无视时娴将军夫人的身份,居然敢直接欺她一头的情景,在她没看到的从前,又重复出现过多少次呢? 尹戎舟亲口所说的,尽是破绽百出的谎言。 若是当真与她相敬如宾,又怎会任由别人欺负她、在她头顶撒野! 再者,这具身体…… 令承音只细想两秒,就发现了究竟哪里不对劲。 虽说短短半个月还不足以让她熟知这具身体所有的数据,但凭借着这日子以来发生过的事,她隐约感受的出来,原主对性事明显很是生疏。 按照她的猜想,尹戎舟和时娴既然作为夫妻四年,总不会一点性生活都没有的。 但这具身体作出的反应处处都在给她警示——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因为我而受伤。” 她微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狠话一句连一句。 “不止是这些日子你隐瞒我的。尹戎舟,要是让我查到原主的死跟你有关系——” 他的眼神刹那间冷了,呼吸都瞬间大乱。 “你怀疑我?” 令承音也不愿相信他在撒谎,可遭受欺骗的事实在胸口摇摆不定,愤懑得她指尖在颤,却因不能轻易朝他示弱,膝盖上的用力更甚。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的事实。十二年前,就算我没有被灭口,完成了任务活着回到联邦,被杀也是迟早的!” “这就是我做间谍的命,是生是死,我都认。” 尹戎舟立时噤若寒蝉。 他看不见面容的身躯在不受控的颤动,直到令承音失望地放手,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她才发现床单上两片洇湿的水痕。 那是他脸颊正下方的位置。 经此一夜,分歧就此产生,半个月里飞速积累起来的温馨以同等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墅内的平衡被彻底击碎了,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