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味

    引擎轰鸣，一眼价格不菲的车子上了路。

    窗外的霓虹灯绚烂夺目，一霎接一霎闪过，照得令人睁不开眼。

    行至中途，尹戎舟瞥了眼后视镜下面的小光屏，对司机开口：“走左侧的路，省时间。”

    他的话引得令承音也去看屏上的地图，再三确认好目的地后，忍不住皱了眉。

    “明明直行更近啊。”

    “这条路到这个时间就会堵，左侧或者右侧的辅路好一些。”

    屏上的确看不见路况，她点点头扭头看他，却见身边的人面色略显凝重，谈不上不悦，也说不上淡然。

    彩光每隔一秒就点亮一次他的面孔，可令承音几乎读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学过面部分析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有蹊跷，但她实在与他分开太久，根本无从巡查这阴沉情绪的线索。

    车子止步在甜品店前时，尹戎舟侧过头轻轻碰了下她脸颊：“我去去就回。”

    令承音点点头，看着他下车还没过五分钟，车门就再次被拉开了，熟悉的包装盒先出现在视线中，而后才是一身正装的他动作优雅地坐回座位，将关上车门。

    座位之间的简易桌板缓缓升起，尹戎舟打开前后排中间的隔音板，，把托盘从蛋糕盒里取放到桌面，眼含笑意地看她。

    “尝尝看？”他贴心地拆好叉子递给她，“你不在了之后，这一款的味道有些变了，最开始是内陷变甜了，现在是胚子的味道淡了。”

    令承音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微妙的情绪像是凝成了硬块，很不是滋味地堵在胸口。

    奶油入口即化，内陷的芒果甜而不腻，胚子也仍旧是奶香十足。

    “我感觉还和以前一样……”

    说不出究竟哪里有变化，抑或是，她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一直被丢弃在虚无的世界里，连向来引以为傲的敏感味觉也无情地抛弃了她。

    闻言，尹戎舟如自问般低语：“这样吗。”

    令承音默不作声地吃干净最后一口蛋糕，在那深情款款的注视下左右挪不开身，想收拾桌面，却又一次被他抢先。

    “不怪你吃不出来。兴许是我变得太熟悉它了。”

    尹戎舟温笑，把空盘子和叉子一并放回纸袋，而后统一丢进了车内的垃圾箱。

    随着隔板降下，车子再度启动，光屏上的目的地指向了一个不显示地名的坐标，占地面积是旁边建筑的五倍。

    她心知肚明，这是北家的城堡。

    在帝国排行第二的北家有两位少爷，她曾经在当年在星际有名的杀手组织“蔷薇”进行秘密培训的期间，和这家的大少爷在同一教室听过课，因此得知他是实力超群，行踪不定的杀手。

    至于二少爷，她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怎么关注到，只是有听小道消息说，他一直在重金寻人。

    令承音忽然来了兴趣，想知道时间飞逝到十二年后，以那位二少爷的财力和地位，到底有没有把那个人找出来。

    结果纠结到最后，她想着尹戎舟大抵和他不熟，不得已压下了想发问的心。

    眼瞅着光屏上的圆点逐步靠近坐标，明晰的白色路线也被黑色覆盖，待到圆点吞噬掉坐标的几分钟后，车子停在灯火通明的城堡内，彻底熄了火。

    尹戎舟扫了眼窗外熙攘的车辆与人群，看腻了一般的面色百无聊赖，面对她说话时，沉闷的目光难得亮起光芒，忍俊不禁。

    “待会儿进场，可不能再放肆地叫我名字了。”

    令承音哑然。

    “知道应该叫我什么吗？”

    令承音眨眨眼，隐约想清楚了什么似的，红了耳尖。

    “乖，叫一声听听。”

    他歪着脑袋，微仰的下颚如狐狸在勾引人，处处隐藏着狡黠的气息。

    这难以启齿的称呼她以前没叫过他，现在自然也没叫过，猝然被这么一要求，脑子断片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尹戎舟佯作失落地叹息，本意不勉强就此作罢，奈何落寞的神情演得太真，倒叫她感到一阵阵揪心的内疚。

    一时性急，令承音拽住他手腕，紧紧埋着头吐出了那两个字。

    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不受控地加速，循环急剧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从头到脚甚至五脏六腑都滚热得难以言喻……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似是要将她捏碎了融进骨子里，因过度兴奋而一片空白的脑海屏蔽了她受疼痛而紊乱的呼吸，至到亲眼见她肌肤上颜色不一的红印，方才回神，匆忙放手：“……抱歉。”

    令承音无奈又宠溺地微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