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番外】初恋
【情人节番外】初恋
高二那年的二月十四号，小小的e市罕见地落了雪。 课间从办公室抱了一摞练习册回来，一进教室，似水落热油锅，一阵嬉笑的嘘声。 少女满头雾水，费力地将练习册放到讲台上，这才来得及看向自己课桌—— 垒起的课本被占半个课桌那么大金色爱心形礼盒挤在一边，粉色丝带在包装上打了个硕大的蝴蝶结。 “校队那个大眼睛送来的。” “让帮忙给你说声节日快乐呢学委——” “今天什么节啊好难猜哦——” 一团嬉笑揶揄。 许如星耸耸肩，敲了下讲桌：“各组组长来发练习册。” 众人不罢休，可着劲儿起哄： “不打开看看吗，说是进口货呢！” “诶哟，怎么没人送我进口巧克力？” “学委，程以砚今天送你了什么啊？” 许如星终于有反应了。 她又叫了遍组长，而后长腿一迈走去座位上，顶着看热闹的视线拆开蝴蝶结丝带。金色包装盒上印着一串串外文，她只能看出那不是英语。 桌上还有个印花纹的信封。 女孩子怀抱着那盒巧克力，拿起信封走到教室后头，走路上高马尾在背后轻微晃动。 下一秒，没拆开的信封带着粉色丝带一起进了垃圾桶。 许如星拆开巧克力，捏了块浅色的送入口中。不愧是进口货，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香甜醇厚。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她转身，杏眸含笑：“还可以。谁想吃？来我这儿拿。” 窗外簌簌飞雪，窗内灯光昏黄，书桌上一盏台灯照亮白纸黑字。 许如星终于做完了作业，转头一看，左侧的少年还低着头写题。 她一瞥内容，迟疑道：“你们班进度这么快么？” 二人同学理科，却不在一个班。这才开学没多久，程以砚他们班已经讲到这么前头去了？ 程以砚闷闷“嗯”了声，没抬头：“我预习完了，提前写。” 声音低而平，似一条被窗外冷雪冻僵的直线。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不高兴？” “……没。” 少女干脆把笔放下了，侧头在台灯的白光与头顶灯泡的黄光的间隙中观察他的侧脸。 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浅色薄唇绷得很紧。感受到来自右边的视线，低垂的长睫不自在地动了动。 她问：“为什么不高兴？” 程以砚握笔的指腹轻微发白。 他不说话的时候，许如星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可能：譬如周考没考好，譬如被无聊的人说闲话，譬如高一那时的流言又重演了——彼时他们刚从县里考上来，不知谁认出了程以砚，传起他就是当年上新闻的那家自杀的老赖家的遗孤。 那段时间流言传得很广，有说他爸破产是因为赌博借高利贷，有说他家成老赖后不想还钱干脆自杀了，有说点煤气的就是程以砚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在e市这样小的地方，“老赖遗孤”这四个字足以延伸出无限想象。流言愈演愈烈，程以砚几乎被无形地孤立，最后甚至引得校长在升旗仪式后专门告诫全体师生不信谣不传谣。 许如星已经开始如果是这样，要怎么再一次解决事端…… 但少年合上练习册与她对视，说的却是：“阿星，你喜欢周逸吗？” “我们去给年级主任反映……啊？”许如星莫名，“周逸是谁？” “他送了你巧克力。” “……”少女缓慢地消化掉他话里的情绪，心中甚至有丝诡异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二人大眼瞪小眼，程以砚抿唇不接话。 许如星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我从来没有因为女生送你东西生气过诶。”她伸出食指戳他，“小气鬼。” “我从来没收过。”程以砚强调。 “我把信扔了，只吃了巧克力。”许如星无辜道，“我们班好多人都吃了，不止我一个。” 少年定定看她。 “他都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不想专门去还礼物和他见面，又舍不得扔那么贵的东西，当然是吃了……” “好吃吗？”程以砚冷不丁问。 “好吃。”许如星诚实回答，“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巧克力。” 事实上，她都很少吃巧克力，那玩意儿多贵啊。 程以砚薄薄的眼皮颤了下。 小时候他也过过有钱日子，大抵也吃过贵的巧克力——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和许如星一样，是靠社会和政府救济的孤儿。 他嫉妒那个周逸，却毫无嫉妒的资本，甚至没钱为喜欢的姑娘买一盒进口的巧克力。 “阿星……” “喂，程以砚。”他嘴一张许如星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别扭什么，她坐直了，离他十几公分，面对面，“你觉得我会因为一块巧克力而喜欢上谁？” “一块巧克力而已，我们好好学习，以后可以工作，赚大钱，买很多很多巧克力。 “而且，我都有你了，怎么会喜欢别人？”女孩子左颊的梨涡扬起来，伸手去勾他垂在身侧的小指。 少年的脸瞬间涨红。 学校里的人都说他们在谈恋爱，但程以砚自己才清楚，他们没有。 从10岁那年初遇到现在，他们像长在一起的两棵草、缠在一起的两根藤，他们的目标无限相契，因此毫不犹豫地一起往上长。 小学、初中、高中，他们是被人并排提起的双子星，无形连接成一个与旁人迥异的共同体。长大后，他们又一起上下学、一起兼职、一起在市里租房，渐渐地，有人传他们是情侣。 许如星对此毫无反应，而程以砚，出于卑劣的私心，他默认了谣言。 想来，世界上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许如星了，没有人比他和她更亲近，所以就算没有告白，他们和情侣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比情侣更亲密。 不是吗…… 可如果许如星喜欢上别人…… 他喉头发干，极力维持平静的假象：“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少女没回答，玩着他手指反问：“你喜欢我吗？” “当然！”程以砚惊讶于自己的急切，仿佛生怕下一秒眼前人就会逃跑。 他活了十几年，淡漠的本性和童年的阴影叠在一起，使得他眼里的世界也是淡淡的，只有许如星，他的阿星，是唯一浓墨重彩的鲜活。 “许如星，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能不能也只喜欢我？”他发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真是没用。 他的阿星喜欢坚定的、强大的、闪闪发光的一切，而不是这样表白都结巴的废物。 她会喜欢他吗？不是以情谊和信任，而是以男女间萌动的爱欲。 回答他的是一个扑上来的吻。 少年人瞳孔骤缩，木楞楞地接住她，慌忙回应。 别看许如星主动，但两人都没经验，挨在一起了也只晓得胡亲一通，一会儿磕到嘴唇一会儿咬到舌头，口津混在一起从嘴角溢出些许，狼狈得不像样。 彼时他们还太年轻，连接吻和呼吸都无法兼顾，分开时面颊憋得胀红一片。 窗外夜雪仍在飘。 许如星坐在他身上，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把狭小的出租屋蒸得好热。 她动了动，留意到了屁股下的异样。 程以砚大窘，立马按住她腰不教她乱蹭。 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 四目相对，少女伸手取掉了少年的眼镜，在他尴尬又缠绵的眼中扬起一个笑： “只喜欢你？那你要努力了，男朋友。” —— 迟到巨久的情人节番外……sorry 欠的章节没写完前都不敢报之前欠的更新，现在是欠4更7加更，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