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向从前的自己说一声，我很好，过得不算太糟
189.向从前的自己说一声，我很好，过得不算太糟
「我有见到李仁威，但是他不愿意多聊关于从钦翔离开的事，只说尊重公告的决策，他没有怨言。」 「.......。」 「也特别提到，现在的新生活很好，请别再去打扰他。」 「那其他员工呢？怎么回应？」 除了李叔，其余九人如果户籍地没变，应该也不难找到人问话。 「他们...反应都还很紧绷，有些柔性劝退，有些直接闭门不谈的拒绝与我接触，经理很抱歉，现阶段可能还处于敏感期，我会再想办法跟他们保持联络。」 全是被下了封口令？ 谁。 这么有能耐...。 似乎是预料到后续可能会有人想调查，于是率先把每个人的喉咙都给锁死。 当然。 越是这么神秘的现象。 蔡芯倪就越认为这当中有深不可测的秘密。 也表示说，他们齐心防的紧，真正的答案就更是有共同性，否则干嘛故弄玄虚去装神弄鬼。 尤其是李仁威。 蔡芯倪总有预感，这个人的身上有她想要的关键证据。 他是业务部最资深的员工。 如果连他都敢出卖背叛，肯定是收取资源最多的人。 一个即将退休的身分，何必把自己经营许久的晚节名声给破坏，除非是有比后续更好的安顿条件，抑或着是有其他因素来驱使他做出自毁行为。 钱吗？ 权吗？ 能把业务部最深的根给动摇拔起，真当是只有这个原因？ 但这又很奇怪，经过宋竺弦的调查，这十位离职员工的生活跟后来找到的工作，也没有说过得有比在钦翔时期还要好，更别提有谁到其他企业担任干部的消息。 也就是说。 集体贩卖钦翔内部的商机给敌对公司？ 这理由很打脸呀。 .......。 「继续查下去，特别是李仁威。」 不能就此打退堂鼓...。 宋竺弦的答覆虽然看似没有获得什么确立，不过就蔡芯倪的推测而言，即是坐实了一些心中所思与所忌，也不能说毫无收获。 抽丝剥茧，阅读空气，一向是蔡经理擅长的领域，她对自已的能耐很有自信。 「是。」 「先这样吧，有其他消息再跟我说。」 「是。」 说实话。 这一早的低气压让宋竺弦的内心感到不适，她才刚接手秘书的职位，就面临诸多社会拷打，这才第三天上班就产生厌世感。 这里。 跟清幽的人事部是不同世界。 宋竺弦的心境还没完全调整过来。 在温情无争的环境待太久，一时难以适应尔虞我诈的逻辑应对。 其困惑有些难言，不过却是宋竺弦的真心。 她有点疲惫。 被自己的欲望弄的有些烦躁。 她想要有往上的空间，这是人事部无法给她的。 但新环境又给她未知的恐惧不安，日夜都担心哪里没有做好做对。 为了查出裁员案的后续，她这些天开始忙碌奔走以及电话联系，结果被离职的前辈们嘲讽是走狗，更有人出言不逊威胁她离远一点。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如此负面度过，还不知何时会结束，就觉得压力很大。 她在想，这是回来业务部的目的吗？ 使命感是这么用的吗？ 回归担任秘书时很风光，可真实情况是抬不起头，没有想像中的光鲜亮丽。 恩情是要还没错，但就只能是这种没得选择的方式？ 确实，辈分不高的秘书，没得选择想做与不想做的任务分配，她的存在，是成就长官的企图心。 果然想要在蔡芯倪身边干事，意志力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连一句关心都没有，而是只在乎事情的进展。 说明了蔡芯倪认为这是宋竺弦应该经历的考验，也是该承受的，因此下属目前的身心调节，不在上司深思的范围。 这样的功利主义者能让员工快速成长，却也同时要与她一样肩负难以用言语直述的重任。 .......。 有点冷。 蔡芯倪给人的感觉，很冷。 她是机器。 同时也在训练新的机器。 相较之下，门外的傅颖安今天看来就很轻松。 宋竺弦今早还没喝到咖啡，便外出走到茶水间去倒一杯提神，果不其然，路过内勤区时，看见爱吃糖的小羊在喝着满足身心的香甜奶茶，步调悠闲的慢慢处理普通的工作。 曾经，宋竺弦也在那个位阶，当个无忧无虑的月光族。 看着如此纯粹的单纯上班族，此人的规律作息是有点让宋竺弦感到羡慕。 虽然能者多劳是世俗提倡的成熟表现，也象征一个人的实力强度。 傅颖安的职场能力不突兀，因此两年过去了，同批的宋竺弦都已经升官，而她还在做着两年前的工作丝毫没有长进。 不过，像傅颖安这样能时时保持乐天的人，其实不也是一种情商能力？ 只是这样的软实力属于隐性优势，是无法让这种人短期之内就获得回馈，也很讲究运气，无人赏识就容易被业绩考核这类的阳性数据给掩盖人身价值。 可。 总而言之。 宋竺弦还是羡慕了。 也很怀念当时还保有浪漫的自己。 现在的她望眼蔡芯倪与傅颖安，想着这两个女人分别给她的观念冲击。 犹如分水岭，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个是绝对的实干派，有钱有势但时间和健康都卖给资本主义。 一个是躺平的梦想家，领着基本工资跟职务津贴，依循本性而活。 说实话。 宋竺弦已然认定自己会走蔡芯倪的路，就算压力很大，但，这似乎是成年人必备的觉悟。 安逸不是罪过。 可是太过随性是会被他人放在内心轻易估价。 就像现在，她看傅颖安的审视角度，每一眼都很现实。 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觉得傅颖安很了不起，有自愈的天生能力。 这在大人的世界中，有些人还需要花费大把金钱去学习或上课，才能安抚的好那份失落感，重新找回喜爱自己的尊严。 这真的很矛盾。 仕途虽然一直在往前走，不过很真实的是，心智的所有并不是真的这么迎合接纳。 事业运。 好像。 非常容易落入这种状态。 求职时，并非是妳喜欢这个位置。 只不过刚好遇上了，也刚好能做到及格，于是，就待在这。 可是看见多少未来性，也说不出准确，只好把现状当成是生活的低标，日复一日的洗脑或自我膨胀。 至少不要没工作就好。 至少不要没钱花就好。 至少生活过的去就好。 有很差吗？ 有人比我还糟呢。 .......。 其实。 拥有这类心结的人。 到后来，几年过去都会落在半斤八两。 会不会将来有一天，她也会像傅颖安这样，选择在一个最惬意的状态下就此止住发展。 也许是累了，也许没野心了，也许认为自己够了，自哀自怜认为最精华的黄金时期，早就在人群的无知与随波逐流里，放任青春流逝。 觉得。 往后再怎么努力，自己的状态也实现不了心里的梦想期待，往后也不会有成就到哪里。 慢慢的，被消极的无能为力跟现实的起跑不公给吞噬，并向从前的自己说一声。 抱歉。 我没有妳想的这么厉害。 出社会之后的我，只看的见当月的薪资有没有被算错。 其他的，不敢再去妄想追求。 .......。 不。 这不是她要的悲哀。 她尽可能不去想这种下场，甚至套用在自己的身影。 宋竺弦。 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无法天真的活在二十几岁的观念，无视社会对于中年人的种种条件限制。 得振作精神，避免身价低的可怜，活到一把年纪，到头来却一事无成...。 宋竺弦不是失去做梦的能力。 而是很担心做梦的代价会压垮现实需求，让逐步老去的生活，负荷更加沉重。 她走一条与亲姊不同的路，那就得拿出成绩，证明职场也是能让单身女人拥有发光发热的寄托，而不是只有婚姻这条路。 所以。 要是安于基础需求，就会被周围的人耻笑，说不定还会擅自替她论下悔不当初的看衰。 所以。 即使苦。 也要抓住蔡芯倪这根救命稻草。 她是她能翻身的机会。 这该死的中年危机。 绝不能轻易妥协。 .......。 等咖啡冲泡好，不加糖的苦涩滋味，宋竺弦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此时手机收到一声讯息，她开启萤幕，发现是姊姊找她。 "竺弦，一个月一次的时间到了，今天妳下班之后可以帮我吗？" 「.......。」 "今天很累，改天吧。" "...那真是可惜，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能如期帮我。" "知道了。" "好吧，工作加油，我要去忙家务事了，我们下个礼拜再看看吧。" "好，我先忙啰。" 关闭萤幕，沉默的感受挥之不去。 宋竺弦在想。 她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好羡慕傅颖安。 实在好羡慕傅颖安的自由自在。 宋秘书被职场绑住了。 宋meimei被家庭绑住了。 全是自找的。 她咖啡一口接着一口。 脑袋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