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吻与排球少女

    尉迟晟站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点了一根烟。

    他其实没什么烟瘾，但心烦的时候，总想弄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他低着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盯着脚下的影子，半天没动。

    ——她到底他妈在想什么？

    她在图书馆里表现得太淡定了，淡定得像是他刚才的火气、他的质问、他的不甘、他的烦躁……根本没能在她心里掀起半点波澜。

    就算她被他攥住手腕，就算她对他说那些话，她也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乱过。

    他冷笑了一声，抬手把烟夹到指尖弹了弹，火光在夜色里一闪，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可以一边撩拨他，一边用最温柔、最无害的语气告诉他“用蛮力压制女孩子是不太礼貌的哦”。

    她可以在他怒火快炸开的时候，微微垂下眼，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甚至可以在他甩开她的手、烦躁地走出图书馆之后，像是根本没被影响一样，继续整理书籍，继续做她该做的事，像是在完成她的日常任务，而他的一切，只是短暂的叨扰。

    cao。

    尉迟晟的指尖狠狠地掐了掐烟，盯着漆黑的夜色，喉结滚了滚。

    ——他他妈到底是在跟谁较劲？

    他偏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图书馆内部，昏黄的灯光里，她的身影仍旧安静地伏在桌前，认真地整理着书籍，纤细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刚刚的那场“交锋”，从未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夜色沉沉，他站在台阶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不是不知道，她根本没打算真的送他回家。

    她说“送他回去”，就跟她的每一次“温柔”一样，不过是引导他落入她的掌控，让他一步一步地陷进去。

    可他妈的，他偏偏就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想看看，她到底能玩到什么程度。

    因为他想看看，到底是她先露出破绽，还是他先忍不住对她彻底失控。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图书馆的门被轻轻推开，她走了出来。

    她整理得很妥帖，书包斜挎在肩上，黑发在夜色里微微反着光，整个人依旧是那副端庄又温和的模样。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夜色，似乎是舒展了一下筋骨，像是终于完成了她的一天。

    然后，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台阶下的尉迟晟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尉迟晟舔了舔虎牙，压了压眉头，低声开口：“……终于收拾完了？”

    他抬脚，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尹鲸川是真没料到他居然还没走…她愣在了当场，看着他怔怔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炙热的柔情，那是她难得的真实情感的流露，但她很快便掩藏了下去。

    尉迟晟察觉到了她的愣神。

    他本来懒洋洋地走过来，嘴里还咬着烟尾，随意地睨着她，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又要摆出一副滴水不漏的笑脸，继续温温柔柔地跟他打太极。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怔住了。

    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留下来，完全没想到他真的在等她。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看着他的那一瞬间，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炙热的柔情。

    那种眼神太短暂了，短暂到如果他没盯着她看，根本不会察觉。

    可尉迟晟的心脏还是猛地一滞。

    ——cao，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向来会演，知道她最擅长掌控局面，可这一下子，他真的分不清这是不是她的伪装了。

    这不像是演的。

    像是……真的藏在她心底的某种东西，在不经意间被他捕捉到了。

    可是，那丝情绪才刚刚浮现，她就已经掩藏了下去。

    她别开眼，长睫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次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真的在掩盖着什么。

    她的嗓音比刚才要低一点，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压抑：“你…你还在等我？”

    她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而不是故意拿话钓他。

    尉迟晟眯了眯眼，牙关轻轻一咬，目光落在她身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心里有点躁，有点不爽，甚至有点……难以描述的烦闷。

    “cao。”

    他狠狠地吐了口气，直接伸手摘了嘴里的烟尾，随手往地上一碾，眼神带着点被她逼急的狠劲，低声道：

    “不然呢？你以为老子吃饱了撑的，站这儿吹冷风？”

    冬夜里，广沿市不算冷，但夜风拂过，还是有些寒意。

    可他站在这儿，点了半天的烟，心里燥得快炸开了。

    他盯着她，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点坏：“不是说送我回家吗？怎么，临时反悔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玩笑，可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在逼她。

    逼她表个态，逼她别再玩他，逼她别再躲了。

    她点了点头，抬起脸，冲他笑了一下：“嗯。”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回应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眼底带着淡淡的温柔，没有一点躲避，没有一点推诿。

    然后，她走下台阶，顺理成章地牵住了他的手。

    ——她他妈牵住了他的手。

    这次不是玩弄，不是试探，也不是敷衍地牵一牵就松开。

    这次，她真的和他十指相扣，甚至没管他愿不愿意，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牵住了他。

    她的手是暖的，图书馆里一直开着暖气，她刚从温暖的空间里走出来，手指带着淡淡的热度。而他的手，是凉的。

    夜风很冷，广沿市的冬夜带着湿润的寒意，吹在皮肤上并不刺骨，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凉意。

    她的指尖轻轻收拢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他的冰冷，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夜色。

    她的呼吸化作一缕白雾，轻飘飘地散在冬夜里，然后，她忽然轻声开口，语气漫不经心。

    “你知道吗？知更鸟的鸟蛋是蓝色的。”

    尉迟晟皱了皱眉，侧头看她一眼，没出声。

    她没有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道：“那种蓝色来自于胆绿素和血清质。”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在随意找个话题和他说点什么。

    “有个珠宝品牌叫Tiffany，那个品牌拿颜色注册了商标，就是这种蓝…”

    她说得很随意，语调轻轻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单纯地找点话和他说。

    她没有刻意营造什么氛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演绎温柔，而是真的……很自然地跟他讲话。

    像是真的想跟他说点什么，哪怕那些话没有意义，也只是想说给他听。

    尉迟晟喉结滚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手，眼神微微暗了暗。

    ——她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她可以在人前滴水不漏，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一次次地cao控他，可以在床上把他逼得失控，也可以在清晨的走廊里读着他听不懂的鸟语，把他折磨得抓耳挠腮……

    可现在，她却在冬夜里，牵着他的手，温温柔柔地跟他说知更鸟的蛋是蓝的，Tiffany的颜色是注册商标。

    ——她是想干什么？

    是想转移话题？还是……她就是单纯地想跟他说点话？

    尉迟晟深吸了一口气，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的烦躁：“你他妈是学理科的，还是学珠宝设计的？”

    她歪了歪头，嘴角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没回答，只是握了握他的手，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点。

    尉迟晟感觉到她的动作，呼吸猛地顿了一下，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cao。”

    然后，他也没松开，反手握住了她。

    她就这样牵着他，走在冬夜的街道上，一路将他送回家。

    夜风很凉，街道上零零散散还亮着几盏路灯，偶尔有车驶过，灯光一闪而过，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他冰凉的手背，指尖交错在一起，像是要把他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捂热。

    ——她到底在想什么？

    尉迟晟走了一路，心里乱得要命。

    她为什么忽然这么安静？为什么忽然变得……像个正常的女朋友一样？

    他知道她会演，知道她掌控欲强，知道她向来习惯拿捏人，可今晚的她，连他都他妈有点看不懂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他家门口。

    她停下脚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他。

    下一秒，她踮起脚，吻了他一下。

    ——就像是上次送他回家时的那个吻一样，那个含着揉碎了月光的晚安吻。

    可又不一样。

    上次，她吻得很轻，蜻蜓点水，像是一种温柔的仪式感，吻完就走，留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可这次，她的吻深了些。

    她踮着脚，双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舌尖轻轻探到他的唇线上，温柔地舔了舔。

    只是浅浅的一下，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却又不愿意退开。

    她的气息柔软温暖，带着一点刚刚走了一路的呼吸急促，轻轻地洒在他的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尉迟晟的呼吸猛地一滞，后槽牙狠狠咬紧。

    她他妈的又在干什么？

    他原本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吻完就撤，继续若无其事地演她的温柔好学生人设，把他当个没事人一样玩弄。

    可这次，她竟然舍不得离开了？

    她甚至……主动舔了他。

    cao。

    尉迟晟的指尖收紧，胸腔里的气息都跟着乱了。

    她的唇很软，舌尖的触感更是细腻得过分，带着一点点湿润的温度，在他的唇线上轻轻一抹，像是最温柔的撩拨，又像是最恶劣的试探。

    她的睫毛轻轻颤着，眼睛半阖着，像是全然沉浸在这个吻里。

    ——她是认真的，还是又他妈在玩他？

    尉迟晟的太阳xue狠狠跳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猛地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在自己唇上，加深了这个吻。

    既然她不愿意退开，那他就看她能撑多久。

    尹鲸川的身体僵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推开了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你、你回家吧…”但急促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慌乱。

    尉迟晟猝不及防地被推开，胸腔里的那股燥火瞬间被她这一下逼得更旺了几分。

    她的力气不算大，但动作快得像是＊＊本能的反应，＊＊根本没有一点犹豫，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立刻把他推开。

    她在慌。

    哪怕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哪怕她的语气依旧软得像往常一样，她还是暴露了。

    “你、你回家吧…”

    尹鲸川的声音很轻，可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急促，就连她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她的呼吸乱了。

    然后，她迅速地退后一步，转身离开，挥了挥手，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轻快地道：“早点休息，我先走啦，明天见～”

    说完，她的步子迈得极快，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

    今晚，她没有要他。

    她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再用几句温柔的“掌控性话术”来收尾，就这么匆匆地跑了。

    尉迟晟站在原地，眉头狠狠皱起，后槽牙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抵着牙根，胸腔里的那股燥火愈烧愈烈。

    ——她到底在躲什么？

    她可以在人前滴水不漏，可以在床上掌控他的一切，可以用最温柔的语气让他沉沦，可以在最撩人的时刻用一句“阿晟”把他彻底玩坏……

    可当他真的主动吻回去的时候，她却退缩了？

    她居然，真的……慌了？

    cao。

    尉迟晟舔了舔虎牙，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没动。

    这次，到底是谁先落了下风？

    ＊＊

    排球是冬日最好的运动之一。

    cao场上，尹鲸川握着双手，胳膊伸直，兴奋的和女同学们打着排球。

    她看上去真的很开心，笑声回荡在校园中，脸都是红扑扑的。

    尉迟晟看着在球场上散发着热量的少女，心里的情绪涌动个不停。

    他原本懒散地坐在cao场边，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起，手肘搭在膝盖上，和兄弟们吹牛打屁。

    可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兄弟们的对话上了。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排球场上。

    ——落在了尹鲸川身上。

    她穿着校服，袖口挽起一点，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双手紧握，胳膊伸直，正兴奋地和女同学们打排球。

    她的笑声一声声地传过来，带着冬日特有的清脆和爽朗，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是真的很开心。

    她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和同学们击掌、欢呼，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眼睛亮晶晶的。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就像他根本不在这里，就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尉迟晟的后槽牙轻轻咬了一下，手指摩擦了下，嗓音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玩得挺开心啊。”

    旁边的兄弟们还在笑闹，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直到有人随口感叹了一句：“这些女的打排球还挺厉害的啊，这动作真他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