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1:Tunnel Cyclone (颶風隧道)
Chap 11:Tunnel à Cyclone (颶風隧道)
1999年,紐約遭受了極為寒冷的情人節,氣溫跌至零下11.2華氏度,也被稱作慘白情人節。這一天的嚴寒氣溫對所有市民來說,都是一個嚴峻考驗。躲在地下黑拳賽場廁所內的我,無端被人潑了兩桶汙水,一時間,各種帶血棉條、濃痰、碎酒瓶渣以及散發濃烈腥酸的嘔吐物,潑了我滿滿一身。四名花季少女作完惡後,先站在洗臉臺前肆意辱罵,當瞧見怒氣沖沖的我追將出來,便扭頭就跑,銀鈴般的嗤笑聲逐漸遠去。 「簡直是莫名其妙!還有王法嗎?」雖然我不嫌臟臭,但總不能三天兩頭被糟蹋成這副鬼樣吧?更何況現在是大冬天。被人拖去擂籠互毆,完全是悍女挑釁在先,以及看客們的起哄,與我又有什麽關系?吃不住打,卻反來搞這麽惡心的一出,實在令我出離憤怒。轉出女廁後,我沖著夜場助理吼道:「你們全是死人哪,看看我被整成這副衰樣!」 因滿身穢物,曾經的面罩女蟊賊竟沒能認出我,她無奈地聳聳肩,表示四名作惡少女已逃離現場,只要出了門,便不再是他們行使職權範圍,我要麽只身去追,要麽就自認倒黴。見他們無動於衷,我也懶得啰嗦,便抓起雜物堆裏一把塑料杠鈴,氣哼哼地鉆出黑沈地庫。 她們是誰?我不知道,這四個壞妞都帶著入場口分發的情人節面具,將臉嚴絲合縫地遮蔽,就是專為搗亂而來。從身材與口吻判斷,她們都十分年輕,理應與番茄年齡相仿,總之全是未成年人。小妞們的服裝有些古怪,故意穿著色澤鮮明的蓬松大裙,似乎在著重凸顯自己性別。通常來說只有變性人或異裝癖才會這麽做,然她們卻又都是貨真價實的少女。 四個妞如同野地裏的耗子,眨眼間便逃得不知去向,當我追上地表,環顧四周去看,這只是一片城市綠化帶,四周形單影孤地走著幾名匆匆回家的路人。很顯然她們地頭熟,或許就是搏擊俱樂部的一份子,怎會傻呵呵站著等我來抓,搞完惡作劇後自然唱歌跳舞去了。 「我已經出來了,正站在一片建築工地前,附近能看見鐵路。」我只得認栽,隨便找了一片幹凈的雪草地坐下,氣喘籲籲地撥打羅莎與露西的電話,要她倆立馬過來救駕。現如今體力大打折扣,傷殘的腿腳陣陣抽筋,痛得我連站都站不直。即便追上作惡壞妞,又能如何? 「那裏可能是靠近法拉盛的伯恩斯商礦,我們這就過來,必須要繞路了。會有些久,總之你待在原地別走開。」有線臺臺柱子邊通話邊查地圖,當確認清楚位置就收了線。渾身濕透的我,在凜冽寒風中瑟瑟發抖,神智開始變得不清。剛擡起屁股打算挪去避風的樹下,耳邊傳來陣陣馬達轟鳴,說時遲那時快,兩道雪亮燈柱迎著我風馳電掣撲來。 「我的媽呀!」我驚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膛,忙在雪地上連打幾個側滾,避開狂暴沖來的機車,人還未扶正,脖子就被半空飛甩來的車鉸鏈鎖住,然後拖在機車後拉拽出去幾十米。幾條黑影撲將上來,反扣住雙臂,將我推在一輛破車引擎蓋上,開始上前動手剝衣裙。 「哈哈,過來看啊,這個惡臭娘們光著屁股哪,她連內褲都沒穿。」豬喘般的獰笑此起彼伏,我方才認出這些暴徒,正是先前潑水的四個小妞。其中一人找來撬棍,端在手中揮舞,問同伴說:「咱們索性將她破了,怎樣?好久沒像今晚這般快活了。」 「別這樣,她會叫,一叫就會被人聽見報警,到時就跑不了了。」四人裏只有一位紅裙少女站得遠遠,抱著充氣大榔頭怯儒得站著看,道:「咱們還是快走吧,再說她也沒惹我們。」 「是啊,我招惹你們什麽了?難道拳場上得不到的,要靠在外耍yin威獲取嗎?」我使勁掙了掙,憤怒地咆哮:「有本事把那個斷指的打拳娘們叫來,搞伏擊彰顯你們能耐嗎?」 「女士,我壓根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什麽打拳娘們?你是指擂臺上的選手麽?」靠得最近的一個喝令其余倆妞將我翻過來,從懷中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嬉笑道:「將她請來再揍你一頓固然很爽,可咱們並不認識她啊。你當然招惹我們了,居然還在裝蒜!」 「你抓著塑料杠鈴要幹嘛?想砸死我們嗎?誰讓你比我們長得好看,搔首弄姿的,光這點就叫人想吐!還在說自己無辜。」另一個妞逼靠上前,說:「所以我們得給你長點記性。」 「你們想幹什麽?捅了我麽?臉蛋長啥樣,是我能夠控製的嗎?」我不禁牙床一沈,糟了,敢情是遇上瘋子了,這幾個壞妞多半像木樨花、黃瓜她們,患有精神分裂,任何暴力行為都能幹得出來。想著我將腳尖更深地插入雪堆,問:「殺了我你們這幫怪胎不怕坐牢嗎?」 「女士,咱們都是未成年啊,殺了你你也是白死,明白嗎?」為首的一個將匕首丟給紅裙少女,叫道:「你這家夥天天跟大家吹牛捅死十七八個人,現在過來證明給我們看。」 「不,別再逼我,我會頭痛。」紅裙少女嘴上這麽說,身子卻很誠實,彎腰撿起小刀,朝著我步步靠近,顫聲道:「那位小jiejie,你別怪我,要恨就恨她們,我全是被逼的。」 「沒讓你紮死她,就劃花女士這張臉蛋,那是她的吃飯工具。」三個小妞哄堂大笑,指著少女奚落道:「每一回你都喜歡扮好人,拜托用點心好不好?難道你沒有創新精神嗎?」 趁著四人分神,我揚起腿,將鞋底的雪塊踢向她們,小妞們全無提防,瞬間便松開了手。我正想往死裏追打這群母畜生,便聽得遠處既有人說話又有車輛的嘈雜,不由放緩手腳。 「快跑,蜜蜂,這個惡臭娘們偷偷喊人了!」「等等我,別跑這麽快,蜂鳥。」「桃子怎麽辦?她正被那個瘋女人追打呢?」「哪有功夫管她,自認倒黴吧。」幾個小妞見識不妙,忙甩了匕首跳上機車開始逃逸,只留下那名紅裙少女在草地間沒命奔跑。 我拼出最後一股勁將其撲翻,與之扭打在雪地間,這妞就是個尋常人氣力,怎能與我相抗呢?紅裙少女虛弱地抵擋了幾下,就被我徹底治服。於是這個家夥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吵得人頭腦發脹,無法思考。我剝去她的面具開始審度,此女十分年輕,紅撲撲的臉蛋稚氣未脫,一雙大眼如幽泉般透徹,小嘴紅若櫻桃,剪著齊肩金發,絕對是個小美人胚子。話說她為何會覺得不及我好看呢?若按照這股趨勢長大,理應也不會比我差到哪去。 「那都是她們的錯,我根本不想來的。她們自己被男友甩了,就要找人撒氣,你賴我幹嘛?我由頭至尾都沒碰你啊。」紅裙少女哇哇大哭,跳腳道:「你比她們還壞,放開我。」 「真是吵死人了,你究竟是未成年還是五歲小孩?怎麽說話顛三倒四的?」撞見這麽個半大女孩,我還真發不了狠,只得松開她胳臂,道:「滾吧,下回別再出來丟人現眼。」 紅裙少女就像得到赦令,忙高高竄起,眨眼間跑出百十來米,沖著我扮鬼臉,歡笑道:「你這個傻瓜,又上當了,她們全是我的跟班,拿水潑你的人就是我,你快來追啊,笨蛋。」 羅莎與番茄撞見我渾身雪泥,又遍體散著惡臭,不由詢問發生了什麽。而我卻呆呆地註視著少女的背影,腦海中一直在盤著剛才聽來的人名,當完全想明白,她已跑得無影無蹤。 「這個家夥,正是當初在呂庫古陰宅林銳遭遇的天竺菊啊,沒想到她現在只是個高中女生!」再想追過去已是趕不上趟,我點起一支芳香草,苦思冥想起來:「那麽說她就是桃子!」 「天竺菊不正是你大姐嗎?」羅莎與露西面面相覷,聽的滿頭霧水。 「一言難盡,這個女孩在十年後,將在今天我們這個時空,與去年的她在地底陰宅相會,而今她還是蜜桃未成熟,既好像是叫桃子,又或者是叫蜜蜂或蜂鳥,誰搞得清呢?總之她很關鍵,我必須得找到她!」一番解釋無果,我讓她們先回去,自己在原地等彌利耶們的到來。 「紐約真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大城。」小蒼蘭帶著幾名彌利耶匆匆趕來,驅車帶我去往一間韓國人浴室,美人蕉蹙緊柳眉說,這身破衣沒法再穿了,她要去附近轉轉,看哪裏的舊衣鋪還開著。趁她離去,紫發妞被香霧裊繞的澡池勾起緋紅山莊的美好回憶,便迫不及待扒去衣裙,跳進水裏與我共浴,歡笑道:「好想再見見她,那時的我受了重傷,只看見一個輪廓。」 「不論她究竟是誰,我都有辦法找到她。」我將紫發妞喚到身邊,扶著她光滑的脊背,說:「有件事我忘了與你說,S單相思的那個臟辮女生,她知道一個隧道,那是她們舞隊時常會去的車庫。明天我與帥哥通電話,你也一塊來吧,這回就你我,別喊那麽多彌利耶隨行。」 「都聽你的,你平安無事比什麽都好。」她伏在我懷中,乖巧得像只小貓,呢喃道。 「趁著現在沒人,」我支起紫發妞下巴,註視著她閃避的麗眼,道:「今天是情人節啊。」 「可你剛被人揍,腿腳又因搞暗殺差點被打瘸,而且你還懷著。。。算了,我其實是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了,好吧。」小蒼蘭沈吟片刻,竟破天荒點頭同意了,這一出倒是整得我有些意外。那是因為過去的她,總是在扮演著溫柔且含蓄的女性角色,舉手投足間所展露的各種羞澀與欲拒還迎,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將她吞下肚去,總之推卻是一套必然流程。 「這當然是極好的,不過,你與往日有些不同,是因為這個特殊的日子麽?」我點起兩支煙,不管她愛抽不抽,趴倒在潔白大理石上,頗感意外道:「我之所以表現得這樣,是被人長時間撩撥所致。自那天後,我其實是被番茄和羅莎給救了。露西一直說她很絕望,誰又不是呢?我才24,卻已過上寡婦的生活,這讓我根本看不到頭啊。所以,我望著你,就像去到了你那個異世界雷音甕,在那裏我們有著各種可能,夫妻,情侶或姐妹。」 「因為每當我與Krys獨處時,心頭總是五味雜陳。她帶給我太多無法割舍的情愫,雅典娜的柔情、舊日的氣氛,以及過去藍花楹的殘暴。有時她會說,真是離譜,與你相比我反倒成了醜小鴨,而你卻成了精致的瓷娃娃,最終便倒頭睡去。而有時她會顯得特別主動,但記憶中一幕幕被她摧殘,毒打,侵犯就會不停浮現在腦海,令我驚懼不已。看著你,我才會恢復平靜,回到最初的狀態。」她顯得很哀傷,伸手摟住我脖頸,黯然嘆息。 「我們一定會找到出路的,也最終會從囂塵之海救回雅典娜,她是你我共同的記憶。」 接下來的幾天,我與帥哥通了個電話,街舞小妞說下周她有時間,屆時再相約前往。彌利耶們正像小蒼蘭所形容的,興致都集中在搬家和為自己取花名這些瑣事上。我們本就空手而來,一只背包就是全部家當,因此也不必喊什麽搬家公司,開兩部冷藏車就完成了動遷。 「你哪裏是靠著自己本事才摸出名字的,」我團起手瞪著老虎,朝蹲在角落打手機的小錢包努努嘴,惱道:「是這家夥透露的,對不對?媽的太過分了,為這事你倆居然聯起手來。」 「認賭服輸,你又沒說不能耍詐,這麽一來兩強聯手,霧妖殺手他死定了。」體育生將手一擺,jian笑道:「這樣他們也會時常過來,大家又都是年輕人,大屋二樓以上十四間房歸你們,回頭我叫人來加裝兩道鐵門。放心好了,我受過良好的教育,管得住自己。」 對於這個新環境,大彌利耶們均感到十分滿意,她們在乎的不是日常起居,而是空氣質量與原野裏那股青草香味,巨宅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新佐治亞。作為人都有思鄉之情,要不是被銅星槍會攆得無立足之地,她們也不會大老遠跑來紐約參觀景點。老虎獨居在此,學業上應接不暇,導致院落大片面積被荒棄,眾女自告奮勇,集體動手清理,小半周時間便清出足足三噸垃圾和雜草,終於讓這片小天地改頭換面,並煥然一新。 每天的傍晚,她們按照過去慣例,圍成一圈集體唱禱歌,稍事休息後,就來找我這個大長老暢談心聲。這種氛圍在外人看來顯得很做作,我必須得換上罩袍,平攤雙手擱在腿上,讓每個姐妹輪次貼靠胸肩,一面輕撫她們的長發,一邊含笑聽著發泄,期間不論發生什麽,都不為所動。在各種奇談怪論裏,我聽聞最多的,就是將來該怎麽走。 前莉莉絲們都是在道上混的,時常因缺錢而去打劫別人黑店,或者找地頭小團夥麻煩,那是她們過往的生活常態。而好日子才剛過幾天,這些人便不安分起來,正因不必為生計犯愁,逛街吃喝消磨時間,眾女總覺得生活中缺少了什麽。有時,她們會找上老虎在院落裏練拳,體育生約莫能一人鬥八個,不過他多半放水,絕不會當真拼出性命動真格。 「大長老,咱們不能整天躺平受人供養,再照這樣下去,往日誌氣就被消磨盡了,將來還如何榮歸故裏?你理理我。」木樨花總是最委屈的一個,她趴在我懷中發狠,暗自罵道:「現在你這也不讓,那也不行,就像獄卒般守著咱們,我是個奔放的人,要出去打架發泄啊。」 「我也知道姐妹們心頭的苦啊,只是咱們初來乍到,不僅要考慮自己,也要顧及別人。你有否想過,出去尋釁滋事是很爽利,但出了事別人就會鬧到這裏來,咱們最終只得灰溜溜滾回偵探的宿舍,你願意嗎?」我抱起她的臉,不住親吻其額頭,嘆道:「過去的康斯坦丁,她也是將重擔挑在自己身上,不會唆使你們去殺人越貨,這點總是事實吧?我什麽時候天天在外殺人取樂了?那只是成人禮,念想與實際下手根本是兩回事啊,心頭會積壓陰影的。」 由那天起,我開始撿起書本研究傳統獍行們的歷史,結果一查,果然像番茄所說的,必須完成首殺,才能成為真正的彌利耶。換言之,得放任她們出去亂來,這點是我竭力要避免的。盡管常有人說,你管得了一時但管不了將來,幹嘛要將女孩們約束起來呢?於是我只得擡出具有權威性的聖維塔萊領隊這張招牌,並以承諾將來供他褻玩為代價,設法找到出路。 「你可以代行首殺啊,或者你們設圈套去抓霧妖殺手啊,方式有許多,我會替你壓著這幫人不作亂。總之你別再跟我搞上回機場那一套,只有將叔叔伺候爽了,才能給你支招。」承包商光是與我通話,就能產生亢奮,對他來說我是一幫之主,能將我上了那是無比榮耀之事,yin詞穢語間他偶爾也會有些顧慮,那便是新加入的小彌利耶們實力太差勁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為了應對騷動的彌利耶們,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慢慢成型。不過在做這件事前,我與小蒼蘭有些必要的事得去釐清。 二月中下旬,被誤導方向轉而去調查蜘蛛洞的胡子叔與阿蓋,從坊間聽來另有一處類似的地點,叫做黃桃堅油果,正待繼續時突被喊停,於是只得匆匆整理基礎資料,啟程返回夏洛特。而我這個實習生,因亞特蘭大有線臺的人也在開展行動,所以被安排留守紐約,不時跟進並匯報她們行跡。這個消息令許多人長籲一口氣,失去很久的自由空氣倒灌進來,我們終於不必再整天戴著假面具,可以放手去幹真正想幹的事了。 「我們會在五月中旬再回來,屆時看看Dixie是否有空,也請她一起隨行吧。」胡子叔扶著我的肩,語重心長道:「那個黃桃堅油果,不僅你別靠近,哪怕有線臺的人想去挖線索,你也要盡力規勸。這段廢棄的地下鐵隧道,不是人類的居巢,所有失蹤案都與它有關。」 我怎會不知它的厲害,副頻道被人喊停,正是因Lott與蓋伊調查太過勤奮,已慢慢觸及到地底世界的紅線。紐約地鐵營運,差不多有百年歷史,早期修建缺乏規劃,又因設施陳舊,導致許多線路段被廢棄,如蛛網般盤踞在地底深處。最早的人口失蹤,就是由蝸居軌道的流浪漢們開始的,隨後逐步發展到臨近站臺,周邊荒蕪工地等等。聯合軍團早已將之圈定出大包圍圈,並堅信這片150英裏的未知領域才是塵民們的真正都市。 送別倆人登機,在回返途中,我意外地收到帥哥電話,Melody興奮地說,她終於完成了長篇累牘的學術報告,現在有了自己的時間。跳舞小妞很討人喜歡,一來她十分開朗活潑,二來精力無限,與她走在一起,就會感受到青春的魅力。我邀約小蒼蘭、藍花楹以及女兵,這些最原汁原味的蘭開斯特們前去赴約,大家都是成熟的人,識大體知方寸。 「本來Clarm也要來的,但聽說你們是四個,他就打工去了。」帥哥用肩撞了我一下,悄聲發問:「錢包已好久沒再泡妞了,我感覺他尤其關註你。而你總顯得十分疲倦,老是走一段就歇一段,是不是哪裏病了?每次談起他你就會故意岔開話題,告訴我,你們是不是?」 「噢,其實是我肚子裏有了,再過一陣子,我就將成為準媽媽。」 「什麽,這個家夥也太能耐了!」帥哥驚出一頭冷汗,叫道:「他還不到二十啊,這該死的!昨晚他爸媽還來我家用晚餐,席間說大兒子整天茶飯不思的,原來竟是這麽一回事!」 「那已經是四個月前的事了,怎會與他有關呢?你可別去散布謠言,那樣我會很尷尬的。」說話間,一段黝黑的車庫出現在眼前,這便是Melody所指的颶風隧道。若按地圖去找,絕對尋不到,因為它就緊貼在林肯隧道邊上,相似的入口多達十多個。 「好吧,我會保密的。」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搭涼棚眺望著建築,說:「不過這陣子沒有大型飆舞活動,理應也沒多少人會來練習,或許咱們白來一趟,你要有思想準備。」 颶風隧道真如她所說的那樣嗎?很顯然並不符合事實,遼闊的車庫內至少聚著百多十人,正在一個涼水站設施的高臺上展露技藝。帥哥自然與他們十分撚熟,招呼來一群青澀臉龐,便翻出那幀照片逐一問詢。小子們來回傳閱,皆搖頭表示不認識。原來街頭舞蹈家們,也是分時段的,有些是中午來,有些是傍晚來,而認識杏子的所謂熟人,通常都活動在晚九點後。 「那要不咱們晚些再來吧,小jiejie,你是法國人啊,我知道一家特別有名的法式餐館La Grenouille,你要不要去?」探索一番無果,帥哥也很是無奈,便提出先去用晚餐的建議。 「沒關系,地點找到了,往後我們自己來,終會遇見她的。」我一抹鼻涕打算開路。 「等等,」背後傳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回眸去看那是一個肥壯的老黑,他與幾個成年街頭舞蹈家剛進場,在換衣時聽聞了我們的交談,於是快步上前,又問跳舞小妞要過手機,再三確認後,肅穆道:「別打聽這個流裏流氣的女孩,她是胡蜂的人,這群少女極度危險,據說個個手上都沾過血。每次殺完人就會跑來這裏瘋狂跳舞,總是成群結隊的。」 「胡蜂?對啊,我們找的就是胡蜂!」小蒼蘭看出此人知道內幕,不僅喜出望外,她奮力擠進人群推搡老黑,以自己是這個妞的老友自居,要他詳細道來。 「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你們穿得花裏胡哨,又生得如花似玉,怎可能與這群殘暴殺人女有關呢?可不光光只是胡蜂,還有蛇母以及爆妖鬼,每次來都是三、五十人,我們連擡眼看她們都不敢,只能乖乖退出去。這群娘們年長者不超出三十,絕大多數都是少女,那是一支軍團,統一著裝的,全稱是紐約亞彌爾戰線聯盟!」老黑連連擺手,嘆道:「好吧,我點到為止,更多內幕就自己去打聽吧,看你這個弱不經風的白妞,還是少與她們扯上關系為妙。」 La Grenouille,也叫田雞餐館,位於曼哈頓上東城,距離洛克菲勒中心兩條街,從窗口位置望出去,就能看見它的尖頂在烏雲中時隱時現。以往街舞女孩從不會自己跑來這種高檔餐廳,只因她覺得氣氛與自己不符,而今天作為一個伴遊身份,且我們都穿著婊氣十足的工作裝,所以思來想去,好像就這家菜館較符合這類打扮。侍者上前招呼,兩下對話,我十分喜歡這裏的環境,一來有種老家的味道,二來他們對待歐洲來客尤其熱情。 「那應該是老黑故弄玄虛吧,既然是一個殺人集團,警方怎會不立案調查呢?」用餐之時,帥哥抿著嘴不住發楞,忽然搖我手臂問:「你們說,會不會霧妖殺手就混在她們當中呢?」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但霧妖殺手喜好獨來獨往,行為舉止與那群胡蜂有些不同。」女兵不屑一顧地望著她,說:「我勸你啊,往後還是少去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這個社會很復雜,並不是電視裏天天播報的那樣,在看不見的陰暗角落,沒有你想不到的壞,只有更壞。」 「Melody,你是個好女孩,這位大姐曾是特種部隊狙擊兵出生,槍法可以直接去參加奧運。其實她不說,我也想規勸你。這陣子你別再去颶風隧道了,我們自會打探清楚。當然,我也不希望照片裏的女孩與她們有關聯。」我托著下巴,默默註視著她,倘若將來與亞彌爾挑明關系,帥哥就會受到株連。拳腳無眼,腥風血雨之下,誰能保證得了她的安全。 時隔不久,帥哥起身上廁所,趁著這個間隙,我們相互拖近椅凳,開始密謀起來。 「既然地點找到了,那就安排人手晚間去蹲點,你倆的目標有點大,彌利耶也不行。依我看,不如請老範老馬他們,或者是嚴肅的朋友們去比較妥當。」藍花楹擺弄著湯匙,道。 「要是蹲到了呢?從布朗士再跑來曼哈頓,遇上堵車至少一個半小時,到時候別人早散了。」小櫻桃扒拉著魚柳,忽然像想到了什麽,推了我一把,問:「你不是有鴿童的電話嗎?」 「早就沒了好不好,女神峰大戰時,我們一路丟盔棄甲,別說SIM卡,就連手機都砸了兩部,我哪裏還能聯系得到他們呢?不過,據說鴿童們的跳蚤市場就在極暗世界的集市裏,或許搏擊俱樂部的人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們。」我煩躁地將香櫞水一飲而盡,惱道:「我卻盼望早些與亞彌爾們挑明關系,包括那個該死的霧妖殺手。隨著天長日久,肚子越來越大,體力也越來越差,真等到那時,我哪都去不了,只能乖乖臥床。」 「誰與你說非得開戰?咱們與亞彌爾之間並沒有利益糾葛,只不過暗世界那幫人想利用我們去試水,我可不想傷害杏子和桃子,她倆與十年後的我們有著莫大關聯。」小蒼蘭默默掐算,不住搖頭:「嚴肅的朋友們也是小孩,與雄心一代差不多年紀,萬一被她們發現,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被抓走。這樣實在不妥,我們必須要有一批人分布在林肯隧道附近。」 五分鐘後,帥哥回到席間,我故作親昵地挽住她胳臂,問:「Melody,假設說你現在不能去颶風隧道了,但又要找個場所練舞,而它又不能離哥大太遠,你大概會選哪裏呢?」 「布萊恩特公園,就在附近一帶,草場大且免費,行人如織空氣好,還有許多街頭藝人。」街舞小妞問小櫻桃要過地圖畫了個圈,道:「廣場上有個大噴水池,平日裏許多擠不進颶風隧道的家夥們,就會跑去那裏表演。從公園去哥大和去林肯隧道長短距離一樣,也在中城。」 那天分手後,我在回程路上商定出彼此認可的方案,負責盯梢的必須是三個,老成的範胖或眼鏡外加兩名嚴肅的朋友們,而我與小蒼蘭各帶領十名彌利耶,一支活動在明日光輝偵探社附近柏麗嘉商務樓底下打電動,另一支分布在帥哥所說的布萊恩特公園看表演。一旦發現亞彌爾蹤跡,哪一組方便哪一組出擊,先抓幾個小亞彌爾回來問明情況。 主意打定就要立即行動,每晚八點,所有參與人員遊蕩在中城,晚十點無果後就收工。我基本待在公園噴水池附近,這地方果然像帥哥描述的是塊寶地,絲毫感覺不到無聊,往往走馬觀花沿途看完,差不多時間也到點了。 然而,興師動眾一番,這群亞彌爾好似預先收到風聲,連著數天埋伏也沒再出沒,隨著大半周過去,眾人感到有些累了。在這期間,我與那位綠西裝通過一則電話,矮胖男人說曼哈頓也同樣有地下黑市和搏擊俱樂部,雷哥公園的場子他是與人分段包的,並不永駐在那,我可以通過上次的方式,走去一個叫H17的跳蚤市場,他會在那裏的辦公室等我。 於是,我只得積極聯系番茄,想讓她再給我搞一副紙板眼鏡,既然彌利耶們都很好戰,總是抱怨無事可幹,為何不能帶她們去搏擊俱樂部參加打拳呢?一來能夠滿足她們嗜血好動的本性,二來還可提高技藝賺到錢,總比日夜防著她們出去殺人要強,這真是兩全其美。 露西好似吃準了我有求於她,便又端出那副嘴臉,常以工作很忙為由,或者沒有心情推脫,搞得我很是無奈。總之,不去跪舔她,她就要往死裏與我對著幹。二月底的最後一天,我思來想去,終於決定妥協了,與誰睡不是睡,再說她也不會真碰我。於是早早出了門,帶著小蒼蘭與女兵,與露西相約在中城。 番茄十分謹慎,因屢次回絕我,她擔心遭到報復,所以地點選在花園廣場,那裏人流量大,周遭全是炮局,再蠢的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她。天下著小雨,氣溫有些回升,我們矗立在體育館門前等了半小時,她又臨時變卦了,我與小蒼蘭只得四處徘徊殺時間。 「馬上要到飯點了,屆時她又會說先要填飽肚子,既然時間尚早,咱倆索性去颶風隧道看別人跳舞吧,那樣一晃就到六點了。」她抱著我胳臂擠進傘裏,道:「她越將你當賊防著越說明愛你,再說露西長得一點都不醜,你真幸福,有沒有對她動過心呢?」 「在煙窯時,她講述自己是通天塔的女孩,我有過一絲心動。畢竟她們那個極暗世界太神秘了,給我感覺就像與外星人在約會。」我點起一支煙,傲然道:「但我生性愛好自由,不喜歡被人脅迫,上個床沒有什麽,但要在靈魂上向她下跪,這才叫我不爽。」 「她正是因缺乏自信,想不出其他招式,才出此下策,番茄的本質是個老實的女孩。」 「是嗎?你可沒見她捅死精算師保鏢時的那幅嘴臉,那種殘忍嗜血的表情,我敢說,她在背地裏一定殺過許多人。越老實的人越執拗,你不知道她哪天會幹出什麽來。」我正待大肆描述展望公園的殺戮場面時,小蒼蘭忽然松開手,朝著隧道深處狂奔而去,連聲呼喝她卻當沒聽見,我不由愕然,只得緊隨其後。當來到涼水臺前,一條胳臂從暗處伸出來。 「你看,在那裏。」她做了個噤聲,手指地庫某一段要我去看,那裏聚著幾名少女,正在熟視無睹地對著落地鏡跳舞。而那天在拳賽廁所潑我汙水的齊肩發,就在她們之中。小蒼蘭狠推了我一把,問:「與陰宅那時的外輪廓實在很像,你那天撞見的,是不是她?」 「正是這個妞。」我擡腕看了看表,嘆道:「不過時間尚早,現在來不及喊人了。」 「一共就五個小妞,有什麽可擔心的?我閉著眼都能輕松對付,再說咱們也不撩架,只是去打個招呼而已啊。」她閃身踱出高臺,揮了揮手,說:「快點,不然一會兒就跑了。」 我整了整領子,在臉上擠出難看的微笑,開始朝著她們緩步而去。 13:12 S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詞根解釋: 慘白情人節:1999年2越14日。 齊肩發:出現在黃金之骰篇章,也叫桃子。 惡女幫:不知來路,往後會揭示身份。 伯恩斯商礦:雷哥公園,近鐵路。 韓國人浴室:位於法拉盛。 帥哥Melody:熱情洋溢的女孩,也叫帥妹。 蜘蛛洞:位於曼哈頓某處。 黃桃堅油果:荒棄地底隧道的代號。 La Grenouille:田雞餐廳,上東城,距離洛克菲勒中心兩條街外。 颶風隧道:位於林肯隧道邊上眾多停車場之一。 單曲名:Des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