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巧合

    离开公园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有70秒，池彦看到导航上显示还剩40秒的时候，听到她小心翼翼喊自己名字。

    “对不起啊，今天没法回去跟你吃了，我妈要我晚上去吃饭。”两个人本来说好了昨晚就在家烧菜，可一周课结束又犯懒，挪到了今晚，刚刚出门前还早早就订了食材，都收进去他家冰箱了。

    池彦偏头看她充满歉意的眼睛，摇头说自己当然没关系。

    林念恩捏他的手，看他眼睛再次确认，“真没不开心哦。”

    池彦弯了弯嘴角，“明天再做不就好了。你要去哪儿吃，我送你过去吗？”

    “这时间太堵，你把我放到这个地铁站。”林念恩指了指导航，她还是十分抱歉，又补充：“你自己好好吃饭，要不要我给你点上。”

    “不用，我自己来。”

    红灯还剩3秒，池彦侧脸颊被亲了一下，他听她讲“谢谢池彦”。

    跑进地铁站前，林念恩回头看了一眼，车子还在原地，只不过窗户已经被升上去。

    进站找到位置坐下，林念恩心里反倒没再有怎么应付mama跟陈绪的忐忑，心里全是刚刚昏暗光影里池彦没有表情的脸。

    不自觉用指尖掐了下掌心，是啊，如果是她，也会生气。她还会难过。

    舒了口气，结束之后，好好哄总应该有效？

    折腾了一番，林念恩变成第一个到餐厅的人，池彦还爱吃这茶餐厅的煲仔饭，她琢磨着要不顺手给他点一个的时候，在公园看到的三人推门进了包厢，打过招呼，她被陈姨拉去身边坐着聊天。

    “念恩，听陈希说你们碰到，你还教她滑雪的。”

    “对呀，您当时怎么没去啊，就见陈叔了。”

    “我也没去啊，你怎么不问我。”林念恩听到那个从进门她就无视的身影欠嗖嗖的声音。

    陈母拍了自家儿子一把，让他好好说话，笑着说：“我那两天开工了，他嘛，不着家。”

    林念恩岔开话题，问陈叔怎么不来。陈希说她爸今天有台手术，实在走不开。

    陈绪啧了声儿，又把话题绕回去，“冤枉真是，听我爸说碰见林念恩了，我立马赶过去了，结果人家走了啊，没缘分。”

    林念恩心中默默翻白眼，陈绪的话是半个字都不要听到心里去。

    也真是奇了，陈叔一家人，都温和得很，偏就他一个，从小惹事生非。小时候当他是调皮捣蛋，到了青春期，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是招惹她，每次还点到为止，快要触到她将要发飙的那根弦上就闪人，贱的不行。

    再后来，林念恩看清他的伎俩，惹不起躲得起，他就消停些了。

    陈绪笑嘻嘻地明知故问：“姐，你周末干啥啦，北华课程很紧张吧？”

    林念恩抬头看这小孩，看了眼手机，“还行吧，我妈说快到了，我去外面接她一下。”

    陈绪自然跟着出去了，穿越长长一条走廊，他在后面插着兜看着林念恩在前面走，走还挺快。

    她从小明明干什么慢慢悠悠，可他老觉得自己总在她后面追着跑，也追不上。

    他自我认知清醒，现在淘，上初中高中那会儿更淘，总是招惹她。

    他妹天天问他为什么明明喜欢她，但非要欺负她。

    他小时候不太懂，高二收了心努力学习，高考考了个父母谢天谢地的学校，可比起她的来还是破得要死的时候，他懂了点儿。

    上了大学过家家谈过两个女朋友，她们人好，给喝多的他分析白月光。

    说他是因为那样才能和她有点儿牵扯，要不然他对她而言就是个安静如鸡的发小，就跟小学生拽喜欢女孩的辫子是同样一种弱智行为。

    他喝多了脑袋转不动，说屁。

    又一想…….

    他还真拽过她辫子。

    陈绪着看着林念恩的后脑勺，她蓦地转过头来，看到他的笑容表情变了一秒，但很快恢复正常。

    “你想干嘛？”

    陈绪看着她眼里恢复的东西，好像除了烦躁和无语其他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陈绪摊开两只手举起来自证清白，“我就想叫你来吃个饭，又不是我们单独吃，你怕什么？”

    林念恩瞪着他的眼神跟小时候一样，想骂他又懒得费嘴，她转过头继续走，将近餐厅大堂门口。

    餐厅大堂这个点儿有不少人堂食，隔着许多片国风的格扇，若有似无的遮挡视线，实则一览无余，璀璨的黄色地灯配着室内的水景，倒像流金。这是她第一回进来，上次她在门外停车场车上等着池彦进来取餐，没想到装潢不错。

    陈绪在身后笑出声来，三步并两步超过她，挡在她身前，“我想起来了，你有怕的，怕我告密呗。好家伙，交男朋友了？”

    “我看到那男的脸了，林念恩，你只看脸可不行…”

    林念恩夜樱计划、做饭计划、跟池彦共度周六的计划泡汤本来就不高兴，她理智告诉自己这跟陈绪也没直接关系，是因为她害怕被mama知道，是自己选择不要拍照了，不和池彦烧饭来这儿的，陈姨邀请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到场。

    见林念恩不坑声，他依旧不依不饶，“我要不让冯姨给你审审？”

    等人的时候她就提醒自己，不能把火撒到陈绪身上，越跟他掰扯他越来劲。

    可她低估了他的烦人程度，怎么能这么烦？

    陈绪觉得林念恩情绪不对劲，虽然她眼圈也没红，也没眼泪流出来，但这前摇太过似曾相识。

    惹她那么多次，他就真惹哭过她一次。那次莫名其妙，他就多夸了几句她们一中校花确实人见人爱，她就哭了。

    这次也…算莫名其妙吧，她不是早习惯他这么贱了？不是脱敏了吗？

    陈绪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有点儿不知所措，他挥舞着双手，跟个指挥家似的，不专业的那种。

    “收啊，林念恩，你可别碰瓷儿！你咋了啊...   ”

    “我say   sorry！我对不起不行吗？我开玩笑的啊，我肯定不会给你妈说啊...”，陈绪心想，怎么可能上赶着让你妈见女婿。

    林念恩的情绪就在鼻腔滞留了一秒，看见他傻了吧唧的手势和聒噪的声音，就变成气呼了出来，没必要。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往身后看到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打着电话找人，应该是他。

    等她还没举起手来，陈绪却吓得往后一退，叫着“你还要打我？”

    林念恩又气又笑，跟小哥招手，说是她订的蛋糕，是她刚刚在地铁上订的。

    接过蛋糕，陈绪也大概觉得自己二，也不说话了，又想笑，又在观察她情绪。

    林念恩这次真是笑出来，举了举手中的蛋糕，她看着陈绪，说：“这蛋糕是给你俩订的，我记得你生日跟希希就差一天，你提早一天。小时候你爸妈太忙，我记得有一回陈姨图方便想要你们两个生日一起过，那时候希希太小还不懂事，生气说不愿意提前一天，陈姨为难，你就跟陈姨说你不喜欢过生日，不喜欢吃蛋糕，以后你们家只给陈希过就行，但小明的生日蛋糕你抢着吹，还恨不得吞进去半个。”

    林念恩回忆起童年打打闹闹的画面，笑了。

    陈绪没有料到林念恩会讲这些，他愣住了，心砰砰跳。

    “陈希是我从小看起来的meimei，你比我小十一个月，我也把你当弟弟，这么多年，我们这些人一起吵吵闹闹长大，你有时候真的…超级超级烦，但我心里面不讨厌你...”，林念恩看着陈绪表情马上要变，马上说：“但我也不喜欢你，我说男女之间，你也知道的，我说过的。”

    陈绪难以言说心里的滋味，像是心脏崴了一下儿脚？没骨折，就是肌rou拉伤。

    他笑了笑，食指蹭了蹭鼻头，“行，二十一岁第一天，没表白，喜提拒绝呗。”

    林念恩从餐厅房间出来，知道他会跟出来，但她也没想到会说到这些。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一起长大的情谊不会变，我很诚恳陈绪，我也祝你生日快乐，快点儿长大，成熟点儿。”

    陈绪哼了声，“你大也没大我一岁，又成熟到哪去？”

    “你很聪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陈绪沉默了，脸上没有笑意，他觉得他心脏这时候骨折了，怎么能这么矫情？

    接过她手里的蛋糕，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林念恩舒口气，隔着餐厅旋转门远远看到冯荟在停车场落了锁，正往这边走，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轻轻摸了一下儿。

    条件反射，她立马躲开，皱着眉头对上陈绪的脸，他却不是以往那种戏谑的嘴脸。

    陈绪还没等她立即的逃离反应，马上说：“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谢谢你的蛋糕。”

    他打开旋转门旁的推拉门，远远地喊冯姨。

    林念恩被他碰了一下头发，四处的莫名不舒服，不经意回头。

    池彦站在不远处前台侧边看着她，像是看了她许久，林念恩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

    他怎么在这儿？

    在这儿外带餐食？

    他一直在大堂？怎么完全没看到？他一直站在那儿？

    林念恩觉得一切实在太过巧合，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他的表情，因为她听到冯荟跟陈绪在念她的名字。

    她集中视线投向前方，看着陈绪跟冯荟有说有笑地往她这儿走，与她对上视线，她干干巴巴喊了声儿妈。

    冯荟看不出上了一天班，还晚高峰开了四十多分钟车过来，却特别精神奕奕。林念恩以往总是太过佩服她这一点，可她现在没这个闲心。

    亦步亦趋跟着两个人，穿过大堂，她余光里无法判断他视线是否还在这儿，她居然不敢看他。

    因为自己太过分了，不敢看他。

    终于越过大堂，走向通往各个包厢的长廊，林念恩停下脚步，她说自己要去个洗手间。

    林念恩返身再次跑着去大堂。

    池彦：咯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