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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侵蚀了他唯一可以引为依傍的理智。陆有时微微鞠了个躬便离开了路演室,没有半分迟疑。他其实没有必要来做这个总结陈词,原定陈词的人也不是他,他甚至没想过亲自来这场路演。这个决定是临时的,只因为路演的前一天他在文件里看到荆牧两个字,那么少见的姓与名,重名的可能性能有多大呢。十年了,他以为自己能够释怀,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依旧毫无长进。张寅和王帅帅也跟着荆牧来了路演,出了路演室之后,这两个人就左一句右一句地聊着Prim**era那位首席设计师赵蔓的八卦,她是今天第一位路演的设计师。“你刚刚看见了吗,AT那几个工作人员就差上去喊老板娘好了。”张寅撸了撸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说道。王帅帅撇撇嘴:“哪儿有那么夸张。”“啧,你真该少吃点rou了,眼睛都被被脂肪挤成了一道缝,怪不得看不到。”“你……”他们俩就差原地吵起来了,可荆牧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们先回去吧,”他停了下来对两人说“我有点事需要处理。”张寅和王帅帅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此时都已经对中标这件事儿不抱希望了。他们估计荆牧也是想找个地方消化一下心情,于是都善解人意地点了头。“行老大,那我们俩先走了。”高楼之下是川流不息的冰冷车流,仿佛城市奔流的血液,日日夜夜不停不歇地前进,直到城市的边缘,到目光所不可及的地方。荆牧喜欢站在高处,眼下的景象能让他缓缓冷静。陆有时拿着咖啡站在荆牧身后的时候,荆牧丝毫也没有察觉到他。于是他就默默站在荆牧的身后,注视了他一杯咖啡的时间。他清楚荆牧的很多习惯、很多好恶。他本以为自己忘了,可当他在天台不出所料地找到荆牧时,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也忘不了。现实残忍地提醒他,十年过去了,他仍被囚于原地。冷风呼呼刮着,露天的这片区域除了他们俩一个人也没有。陆有时站在荆牧身后,仅仅一步之遥。他说:“好久不见。”那个人回身看他,眼里是来不及藏好的慌乱。天台、彼此、猝不及防,一切都似乎与当年如出一撤,实际却是南辕北辙。当年冬日暖阳,如今阴云蔽日。荆牧张了张嘴,他竟像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冬天寒冷的风刮进了他的声带里,刮得他撕心裂肺。“你现在成为一名设计师了?挺好的,当年的梦想都实现了。”陆有时声音低沉,语气平如直线。荆牧艰难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喉结在他单薄的脖颈上上下滑动,陆有时听见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久别重逢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陆有时问道,单薄的上眼睑显得刻薄,他一丝一寸打量着荆牧表情的变化。看到这个移开眼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摇了摇头。“怎么变得不爱说话了?刚刚看你在路演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还以为你比当年要进步多了。”他看到荆牧在听到“当年”这两个字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然而那里是钢铁的围栏,这个人无路可退。“虽然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不过看在我们以前那么,”陆有时恶意地拉长了尾音,荆牧的身形亦随之一滞,“要好的份上,我还是有话要和你说的。”“Amanda是我的未婚妻,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她就是AT的自家人了。不过我也不是在因为这些关系偏袒她,你也看到了Prim**era的想法非常有灵气,做事又脚踏实地,实力优秀到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你……”略微拉长的尾音,像是极钝的冰刀划过了荆牧的胸腔。“你们的表现太中规中矩了,我以前就怀疑过,你这种做什么事情都要周全,都不肯冒险的性格真的适合做这种需要创意的事业吗——抱歉,”他语音一转,“我不是在质疑你的专业能力,毕竟我也算不上了解你的性格人品。”“总而言之,于亲疏、优劣,我似乎都没什么理由放弃我的未婚妻,而选择你,不是吗?”陆有时仔细挑选着最具有攻击性的言语,将它们一字一句陈列到荆牧的面前,看到荆牧的神色中染上难以掩藏的痛苦时,他近乎快意地获得了一种满足感。第4章价值可是荆牧需要这个项目,为了填上吴宇波造成的缺漏,他抵押了所有的身家依旧难以为继,还在各大银行都欠下了巨额的贷款。破产,哪怕锒铛入狱他都不怕,可如果他不在了,小橙子怎么办,她需要手术、需要人照顾、需要源源不断的医疗费支持,荆牧没有资格坐以待毙。他毫无退路。“赵小姐确实很优秀。”荆牧终于直视了陆有时,“但是陆总,时觅的方案才是最适合‘泰阶’的。”“灵感、冲击力、创造力固然是设计所不可或缺的部分。”“Prim**era的方案,也确实足以显示出赵小姐扎实的艺术素养。可优秀、夺目并不代表适合。我认为‘泰阶’想要的不是短时间的夺人眼球。”“于无形中织就一条四通八达铺满商海的大网,这才是泰阶的诉求,对吗?赵小姐少了那条至关重要的线,”陆有时挑眉看着他,唇角微微向下。目光之中透漏着隐隐的不耐烦,和明目张胆的恶质。荆牧明白了,这次投标能不能成功和他们的方案有多优秀没有丝毫关系。眼前这个人恨他、甚至厌恶他,只要那份企划案上有他荆牧的名字,就不可能得到AT的青睐。这是他的报应,他知道自己活该承受。可是……为什么他的错误,总要别人来付出代价?“嗯哼,头头是道,口才不错。”陆有时勾起了三分唇角,似笑非笑,“听说你的工作室最近情况不太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也很想帮你一把。只不过在商言商,我毕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不能太过假公济私。”“AT虽然是我爸一手建立的,但也不是家族产业,工作上的事我还是得公事公办。我们投那么多资金进去,说白了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收回它应有的价值。”陆有时说着,忽然向荆牧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直趋于零,荆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陆有时垂下头,贴着他的耳畔低声说道:“不过价值这种东西也不单单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如果,”他的唇贴到了荆牧的耳垂,炽热灼人,“你让我看到了其他的‘价值’,这个案子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商量。”陆有时将自己的咖啡杯塞进